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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前世完 春风不改旧时波

 

久,水已凉,水汽弥散。

外头始终没有人走进来。

隻余一角珠帘时不时拍打屏风,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余响。

王书淮这一夜淋了冷水,夜里又发了高热,烧的迷糊了,发紫干涸的嘴唇抽动着,就连胸口也有淤血郁结擂动,却始终吐不出来。

脑子浑浑噩噩,有时似炸开一道雷,有时被迷雾萦绕,不知是麻木了空虚了,还是失魂落魄,总归闹了几日均不安宁。

柿子熟了,秋雨悄然而至,凉凉的风透过窗纱浸润进来,吹得孩子打了个喷嚏。

昨夜林嬷嬷便交待珂姐儿,今日八月十六,是谢云初的忌日,两个孩子早早起床,乖巧地穿好各自的衣裳,清晨隻饮了一些清粥便由林嬷嬷,夏安春祺和冬宁带着,准备去城外的衣冠冢祭拜母亲。

临走之前来书房给王书淮请安。

王书淮还是那身雪白的素衣,安静地坐在罗汉床上。

他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淡到连眼皮似乎也掀不起。

七岁的珂姐儿先屈膝施礼,

「父亲,今日是母亲忌日,我和弟弟要去城外祭拜。」

王书淮目光空洞看着她,慢慢点了下头。

珂姐儿又道,「我梦到母亲托话,说是想吃一盘春卷,晨起我便跟着桂嬷嬷打下手,亲自做了一盘待会给母亲捎去。」

王书淮听到「托话」二字,嘴唇蠕动了一下,干哑问,「她还说了什么?」

珂姐儿目露孺慕,絮絮叨叨把梦里谢云初对她的嘱咐说出来,

「叫女儿夜里不要贪凉,想吃什么让桂嬷嬷和林嬷嬷做,还叫女儿照看好弟弟()」

「?()」

王书淮失神地听着,「还有吗?」

两个孩子努力回忆,听得出来,他们不止一次梦到母亲。

而他一次也没有。

她托给儿女的梦里,也没有任何与他有关的隻言片语。

等人离开了,王书淮还坐在那儿没动,旋即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牵起伤口隐隐作痛。

日头升去半空,又慢慢西陲。

王书淮在桌案后听属官念了一会儿折子,又看了一眼外头。

思绪不知飘去了何方。

高詹和李承基今日过来探望他,

「陛下的意思是一年丧期已满,您可以回朝了。」

王书淮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没有什么反应。

入夜了,眼底的光越发模糊。

王书淮混混沌沌睡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摸出了书房,自然而然翻出墙根,寻到一匹快马,漫无目的往前使,也不知使了多久,马匹来到城郊三十里外的一条大江。

谢云佑将谢云初的骨灰散落在此地。

王书淮便在江边石头处坐着,吹了一夜凉风。

是年九月初一,皇帝夺情起復王书淮,王书淮再次换上那身绯红的官袍入了内阁。

过去意气风发的阁老,如今穿着那身象征至高无上尊荣的坐蟒赐服,颓然坐在圈椅里,脑海里全是谢云初死那一日,被刺目的那抹鲜红,神情寡淡无波,再也没了那份鲜活气。

上午廷议,午后皇帝问政,王书淮陪伴在侧。

至傍晚,明贵会从府内提来一个食盒,趁着诸位大臣用膳时,悄悄将家里送来的几道菜搁在他桌案前。

王书淮目光定在那几样菜式上,失了神。

过去她总舍不得他吃堂食,日日皆要送菜。

那时不甚在意,她做什么,他便吃什么。

她问他好不好吃,合不合胃口,他都觉得好。她乐此不疲做着,久而久之便成了他的喜好。

事实上他哪有心思在吃食上,衣食住行妻子替他打点好,他便全部依她。

后来就连官场逢迎,旁人就着他口味点菜,点的也是谢云初爱做的几样。

今日麵前依旧摆着熟悉的佳餚,甚至是熟悉的模样,尝到嘴里,却再也不是那个味了。

又是一年开春,蒙兀大旱,举兵南下,王书淮以内阁首辅之尊,领兵部尚书之职,前往宣府迎战,王书淮不按常理出牌,用兵如神,牵着对方鼻子走,对方渐渐被他消磨意气,乱了阵脚,王书淮用重兵扑过去,打得对方仓皇而逃。

战事过

() 半时,副帅李承基告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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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王书淮极少说话,大多时候是别人说他听,即便有什么吩咐,提笔寥寥数字写下,也有人懂他的意思。

可是一旦涉及谢云佑,王书淮便主动开了口,「他来做什么?」

李承基道,「他要参军。」

王书淮第一反应是他伤了腿如何上战场,最后却是摆摆手,「你暗中照料些,他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务必护着他的安全。」

谢云佑脚虽跛,人狠心狠,剑走偏锋,首战便立了不大不小的功勋,为边境将士侧目。

比起在京城被谢晖强压着读什么之乎者也,来到战场上肆无忌惮挥洒他的性情,仿佛更适合他。

前不久陆氏母子三人已经过世,谢云霜也定了婚事,如今谢家就剩下他孤零零一人,他想做什么也无人掣肘,虽有几分孑然一身的悲凉,也夹杂着几分肆意人生的痛快。

这一战下来,谢云佑以擅出奇谋而着称,渐渐在军中赢得了名望。

半年后战事告捷。

王书淮身上又添了一层功勋。

他如今已经是当朝一品国公爷,赏无可赏,皇帝隻能赏他庄子田产,绫罗珠宝,一车又一车赏赐被抬入王府,王书淮漠然立在宽阔的朱庭外,看着廊庑的台阶处出神。

过去,无论他从何处归来,那里总有一道柔秀端庄的身影,楚楚伫立着,款款送他出门,又高高兴兴迎他回府,明明端庄大方不忍堕了一点王家长媳的风范,却又情不自禁朝他投来腼腆一笑。

总总在他风雨兼程的暗夜里,给他捎来一道温软的家书,备好经久耐穿剪裁得体的衣裳,让他在无数浴血奋战的征途上,被那一抹温柔而坚定的守候蕴养着,慰藉着。

他移至空旷的庭院内,周身人影重重,来来往往,却没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死心。

沿着斜廊往春景堂方向去,来到书房与春景堂之间的敞厅。

过去他们夫妻常常在此处议事,议完,她回春景堂看孩子,他去书房继续挑灯夜战。

男主外,女主内,夫妻之间可不就是如此嘛。

他战服未脱,快步回到春景堂,越过月洞门一瞧。

廊庑角落里依旧搁着她惯晒书的书架,东北角院墙下的那口黑漆漆的老缸还在,零星几朵枯荷撑起夏末最后一点绿,缸边她手植的桂花树越发浓郁了,墙角的苔藓依旧斑驳。

那个时候,左有长公主施压,右有信王虎视眈眈,祖父去世,他背负着晋宁旧臣沉重的属望,在暗夜里踽踽独行,无论多么艰难险阻,每每回首,总有一双明熠如月的眼,如同一盏灯,照亮他回家的路。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携着一身荣耀回府,满载星辉归程,那个本可以陪着他坐享荣华富贵的女人,在他不曾瞩目的暗夜里早已无声无息凋零。

也不知僵站了多久。

就连林嬷嬷给他奉的茶水也凉透了。

他从夕阳漫天立到薄暮冥冥,他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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