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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马贼

 

“为托娅舍命,是我这个大哥该做的事。”

白狼边塞战乱,响马贼频出,许多养马大户被洗劫一空,敕勒川上的玛尔巴家不幸罹难,连家里未出嫁的姑娘和斛斯家的新妇也一并被掳走,马场主老玛尔巴惨遭迫害,尸首两端,老夫人承受不住巨大的悲痛,触柱而亡。

最后,整个家族就只剩长子吉日嘎朗,这个少年郎几个月前成为富户斛斯家的女婿,却一夕之间失去全家老小。

多事之秋,国难当头,一个接一个的厄运在这片沃野之上上演,扎布苏始终没有等来托娅的信,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直到朝鲁前来,提议和他结伴去吊唁玛尔巴一家。

吉日嘎朗一夜白头,作为昔日的好兄弟,扎布苏和朝鲁两人是亲自看着他昔日意气风发娶回了心爱的姑娘,继承了新任马场主。

吉日嘎朗再没了威风,只身跪在四处漏风的三角毡包外,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啸,胸腔发出狼嚎般的怒吼:“天杀的响马贼!我要报仇!”

“我家一生行善,救济穷苦,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苍天啊!你不长眼!不长眼!”

仁慈的天神并没有眷顾这和善富有的一家人,冷眼看着一条条无辜的生命在自己的领土上消逝。

响马贼来去无踪,牧人们根本无法知晓他们的老巢,扎布苏和朝鲁安抚着怒火中烧的吉日嘎朗:“兄弟,我们兄弟两个肯定会帮你报仇的!”

吉日嘎朗不吃不喝,久久地跪在苍穹之下,人们劝他,他流着泪,怎么也不听,一个生龙活虎的汉子很快哀毁骨立,成了一条人干儿。

这场巨大的浩劫自然惊动了酋长夫妇,娜日迈夫人一身缟素,为吉日嘎朗盖上了自己的皮袍:“孩子!节哀顺变!你要是再这样,你死去的父母和妻子一定会心疼的。”

扎布苏怎能忘记老玛尔巴夫妇对自己一家的恩惠,小时候,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玛尔巴夫人总是热情地接待他们兄妹三个,后来,扎布苏买的所有马,都要比旁人优惠许多。

那是一对何其和善的夫妻,谁会想到,他们最终的结局并不是子孙满堂,承欢膝下,而是被乱刀砍死在自己家的马厩之中。

朝鲁拍了拍扎布苏的肩,亦是义愤填膺,可这几天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吉日嘎朗身边,即便他不吃不喝,也要看着他不做傻事:“扎布苏,你说,这好人,为什么就偏偏没好报啊!”

扎布苏怎么也想不通,只好回了一句:“也许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要还。”

娜日迈却款步来到扎布苏身边,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神色瞧着扎布苏:“孩子,乌珠穆沁也遭了响马贼的祸害,一群西域的悍匪闯进来步六孤部落的领地,夺走了许多马匹,还有……托娅!”

扎布苏捂住胸口,当胸咳出一口血来:“什么?!”

“不过你不用气馁!那群匪徒留了字迹,以你妹妹为人质,索要更多的马匹,如若七日之内没有回信,就要撕票。”娜日迈小心翼翼地吐露着这个噩耗。

两地之间相隔甚远,扎布苏知道的时候,托娅已经被掳走了整整两天,扎布苏来不及悲痛和气愤,咽下腥甜的血,将察玛托付给朝鲁和奥云达来,便立刻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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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娅是在一个山洞里醒来的,耳边是凄厉的狼嚎,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确认自己的孩子安然无恙。

她夜半给婀古乐饮马的时候被掳走的,响马贼首看她穿着华丽的衣裙,猜到了她不凡的身份,便决定掳走她。

托娅是被蒙着面拉进这深山的,这里地势极高,有终年不化的雪,夜夜听得狼嚎。

午饭时间到,一个高鼻深目的男人提着刀走来,扔给她食物和水,托娅冷着脸,抿了抿凌乱的鬓发,。

那人操着不流利的北语对托娅说:“写字,写你活得很好,让你丈夫别担心你!”于是抽刀要挟着托娅。

刀刃在喉,托娅战战兢兢地照做,却鼓起勇气对男人说道:“我怀孕了,我需要一个毛毯,这里太冷了。”

那人扫了她不太显怀的腰身,却问到:“几个月了?”

托娅警惕地捂着肚子:“四个月,要是孩子有事,你们也别想得到你们想要的!”

那人收敛了笑容,幽幽道:“我的妻子也和你一样怀了身孕。”

托娅有所触动,这群亡命之徒,竟然还有牵绊:“希望你们善待我,伤害我无所谓,可不能伤害孩子,那样做,是会被天神谴责的。”

“你们北蛮子的天神可管不着我们西凉人,”那人嗤之以鼻,将托娅的信折起来,揣进胸口,阔步走了出去,恢复了匪徒嚣张的语气,“你的丈夫很宝贝你,我们首领猜的果然没错!向你的天神祈祷你的丈夫会如约来救你!”

托娅却回敬道:“我一定会在丈夫的陪伴下生产,不像某哥悲惨的西凉女人,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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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布苏带着特木尔赶到乌珠穆沁的时候,亦是夜半时分,距离托娅被掳走,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他一路走来,跑死了四匹汗血宝马,几乎不吃不喝,生怕耽搁半刻,都会失去妹妹。

他来到巴拉根河畔,在那水草丛中看见了托娅遗世的乌鸦头骨吊坠。

扎布苏重重一拳打在牧仁的颧骨上,牧仁的鼻腔血流如注,他无可辩驳:“大哥!对不起!是我没能护好托娅。”

“托娅什么时候被掳走的?”特木尔急切地问道。

“四天前的夜半。”牧仁颤抖道。

扎布苏咆哮着:“夜半?你不在她身边?为什么他们没把你这个怂包蛋掳走?”

此时,一个彪形大汉阔步走来,伸出粗壮的手臂,挡住了扎布苏的攻势:“请别为难我们家少主,扎布苏。”

扎布苏抬头一看,这个满脸横肉的高大家伙,正是自己昔日的手下败将,巴特尔。

牧仁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扎布苏:“我同意了他们的一切条件,三日之后,我们会在圣山交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特木尔忍无可忍:“你竟然相信那群西凉人?他们都是没有心肝的恶狼!说话怎么可能算话,到时候就会撕票!我妹妹的命可就没了!”

“我在边塞生活过,见识过,他们根本不守江湖规矩,”扎布苏平抑怒火,满心专注于解救托娅,“他们的老巢在哪儿,你们摸透没有?”

牧仁摇了摇头:“没有,托娅现在好好的,我叫他们的日每天送托娅写的信来,确认她没有事。”他掏出几张信纸,交给扎布苏。

响马贼人多势众,占据着易守难攻的山林雪原,扎布苏若不是势单力薄,才不会到乌珠穆沁来找这个窝囊废的小舅子。

扎布苏看着那些信纸,确认是托娅的字迹,可那些狡猾的响马贼叫她写下的都是写无关紧要的不通顺的乱字,目的当然是为了不让人质透露出他们老巢的半点信息。

“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们要提前偷袭。”

牧仁连忙摇头:“不行,不能那么冒险,那样被匪首发现,他们会撕票的!”

特木尔狠狠地瞪了牧仁一样,掏出自己雪亮的长刀:“胆小鬼,我妹妹怎么会看上你,等你三天以后丢了马匹,又折了夫人的时候,别哭着求我饶了你的命!”

巴特尔连忙以身护住:“这位汉子,我打不过你哥,倒是可以打过你!”

扎布苏连忙把两人扒拉开:“这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不要添乱了,”看了一眼牧仁,“牧仁,给我一张你们这里的地形图。”此时的扎布苏,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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