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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吧,明明应该是最值得依赖的家人,却连见面都觉得多余。
回到家里,盛茜微冷着脸开始处理工作事宜。
门铃被按响。
盛茜微过去打开大门,笑盈盈的粉面出现在眼前,梨涡荡漾。
同样奇怪的是,看见笑脸时,心情会不由自主地变好。
是因为看见了笑颜,还是因为,看见了她呢?
“有什么事吗?”盛茜微问。
明翡揉了揉脑袋,好像……也没什么事。
盛茜微适时抬起右手腕,替她找了个理由:“本来想去找你的,不过忙着就忘了,还好你有记得。”
“帮我换下药吧,阿翡。”
惊讶眨动着葡萄大眼,明翡怀疑自己听错了:“微微?”
“你一直叫我微微,那我也该有往有来,叫你阿翡才对。”
盛茜微看向明翡。
“是这个道理吧,阿翡?”
好痒
对于这一声“阿翡”,明翡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明明不是多亲密得不得了的称呼,明翡却莫名觉得自己脸颊在发热。
啊……她最近简直快要化身暖水袋了。总是很轻易就被微微弄得热烘烘。
可对方却一副自然得不得了的样子。
好像也是,女孩子之间这样亲昵地称呼很正常吧?对吧?
却又忍不住去想,不是这样的。
微微对她,确实很特别。
尽管,这份特别,很像是她厚脸皮跟在对方身后那么久,对方因礼貌而不好意思,于是礼节性地有所回应。
但,对方是盛茜微啊。
自十年前就是学校里远近闻名的冰山大美人,是对于不感冒的人绝不给人家一丝幻想的茜微学姐,也是非常讲礼貌从不会越界的茜微学姐。
这样的茜微学姐,却记得在展会上给她带最喜欢的小丸子徽章,在的士后排将头靠在她肩上,在她应激障碍症发作的时候,找到她,陪她恢復正常。
甚至,第一次,叫她阿翡。
从明翡到阿翡,一个字的改变,却跨越了十年。
明翡很难不陷入某种幻想。
真的有那样的可能性吗……
明翡从来没设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她和盛茜微之间。
即便,她的确喜欢女孩子,这些年来,也隻喜欢过一个人,从女孩到女人,都没改变过心意。
在高铁列车上,明翡对盛茜微撒了谎。
她看那部百合台剧,并不是出于工作需要,而是因为她本来就会看这类的剧。
还有,剧中主角的设定,是她没办法告诉盛茜微的。
完全说不出口。
还有太多的话,是她对盛茜微说不出来的。
那些陈年旧事,如同泰山之重,沉在她双肩,她独自背负许多年,哪怕对于知情之人的关心,也早就习惯笑着说一句,她现在很好,不用管她。
正因为这些事,明翡知道,她永永远远,都不配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和茜微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们绝无可能。
“在发什么呆呀你?”
在梦里也不会忘记的御姐声,打断了她的畅想。
明翡回神,盛茜微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是没受伤的那隻手。
是要牵她的意思吗?明翡还没从神思里彻底清醒,下意识递出了自己的手,拉上盛茜微玉手。
盛茜微明显顿了瞬。
原来不是这个意思啊。明翡连忙缩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心虚得不加掩饰。
盛茜微看了她一眼,受伤的手主动搭上明翡的掌心,然后,用没受伤的那隻手,替明翡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你头髮有点乱了。”
“噢,我回去再重新扎一下。”明翡任她动作,不由自主地轻屏呼吸。
“嗯,走吧,去你家。”
明翡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相牵的手是连接两人的纽带。
盛茜微看着明翡的背影,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脱离她掌控,无所谓了,腹中有再多的计划,当她看到衣橱里的明翡,都通通消失不见了。
上药过程中,明翡边摘下旧纱布边问盛茜微:“你刚刚在家工作吗?”
“是啊,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不过当老板就是这样,总有源源不断的突发事件找上她。
“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呢?”
盛茜微坐在沙发上,明翡半蹲在她身前。
她低头间,盯住明翡扑闪的纤浓睫毛,她的睫毛似乎和头髮一样,并不是纯黑,但没有头髮棕得那么显眼。
盛茜微说:“我的手这样,做不了午饭,可能要在你家蹭顿饭了,阿翡。”
明翡用棉棒蘸取了碘酒,重新消了道毒,怕盛茜微觉得酒精浸入伤口会痛,凑上去,正鼓起嘴巴,轻轻地呼呼吹了吹。
盛茜微被吹得扑哧笑了声,明翡仰起眼睫,腮帮子仍鼓着,像加菲猫圆鼓鼓的两颊:“微微,你笑什么啊?”
本想说明翡这样对她会不会太夸张了些,她又不是几岁大的孩童,受了伤还要吹吹。
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你吹得我好痒。”
明翡不太信,怎么会痒呢?她的动作明明很轻。
于是不信邪地又呼呼吹了盛茜微两下。
“真的很痒。”盛茜微忍不住又笑了两声,煞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