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梦沉记
冰河道,「可是这样,弟子岂不是给清静峰大大地丢脸了。」
沈清秋道:「看不顺眼便打,他百战峰这样和山下的流氓恶霸有何区别。说出去较真起来,,究竟是清静峰丢脸,还是百战峰丢脸?为师现在就去找柳清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怕他抽个一天管管那群小辈也不至于这样无法无天。」
洛冰河忙拉住他:「师尊,万万不可!要是因为弟子而害您和柳师叔又起口角,那我……那我……」拉不住他,腿瘸了一下,见沈清秋停步,他又赶紧道,「再说也不全是百战峰的师弟们打的。我自己修炼时摔摔打打更多些,才会弄得这样难看。」
看他急的,沈清秋放缓了口气,道:「修炼之事,需循序渐进,顺势而为,怎能强求?你这样揠苗助长,万一坏了根基,岂不是遗恨终身?」
总有一天他得想个法子,看看怎么炮製百战峰那群暴力分子,借柳清歌的手教训他们,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资历排位第七的竟然敢如此挑衅排位第二的,还有没有长幼之分了,能忍?
洛冰河诺诺应是。沈清秋道:「进去吧。」
洛冰河连连摆手:「不了。我在外面就好,进去会吵到师尊休息。」
沈清秋勾勾手指,地上的衣服飞到他手里。他展开了顺手披到洛冰河肩上:「休息什么?既然叫为师看见了,又岂能放你深夜独自一人在外面吹冷风?」
两人回到竹舍,洛冰河本想回到自己的床,沈清秋却拿了他手中的药酒,示意他到内室的榻上来。
洛冰河怔怔被他拉过去,直到沈清秋开始解他才繫上不久的衣带,蓦地满脸通红,拉紧衣领连连倒退:「师尊干干干……干什么!」
沈清秋晃了晃手里的小瓶:「给你上药,揉开淤血。」
「不用,我自己来!」洛冰河扑去要夺药瓶,沈清秋右手一翻扭住他手腕,提进到跟前,面无表情道:「你——看得到自己背后哪儿青了吗?」
洛冰河打了个寒颤:「全、全部抹上就行了!」
他坚持不懈要抢回来。洛冰河平时都一副逆来顺受、温和沉稳的模样,沈清秋第一次看他脸红得耳朵都要滴血的窘态,觉得有趣,心想多半是孩子大了觉得挨打丢人,挨了打还要老师帮忙擦药更丢人,心裏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数落道:「胡闹。千草峰每次送多少药酒来都是有定数的,哪能由得你这样浪费。」
「我……我……」
洛冰河脸『弟子』都不讲了,眼睛水汪汪的,揪着衣服护着胸口,一派六神无主。沈清秋板着他肩膀,让他转了个身,三两下扒了上衣,将小瓶里的液体往他背后那些伤痕上抹。
猝不及防,洛冰河小小地『嗷』了一声。
沈清秋立刻放轻力道:「我手重了?」
摇头如疯。沈清秋道:「那你叫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痛也忍不得。」
洛冰河声如蚊蚋:「不、不是痛……」
放下心来揉了一阵,沈清秋试着将灵力缓缓自掌心送出。洛冰河又是「啊!」的一下。
沈清秋纳闷道:「为何如此大惊小怪?你这般不注意仪态,如何能算是我清静峰的弟子?」
洛冰河颤声道:「我……我……弟子,弟子擦完药就好,不要师尊浪费灵力。」
沈清秋右手心密密贴着他的背部裸|露的肌肤,慢慢挪动,道:「这样可舒服?」
「……」洛冰河没说话,似乎咬住了嘴唇。
沈清秋一边放手在他腰间又轻又慢的摩挲着,一边暗暗奇怪:不舒服?不可能吧。这几个穴位没记错啊?灵力应该也不大不小刚刚好,怎么感觉他这么难受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手残?!
他撤了手,洛冰河满眼血丝地鬆了一口气。谁知下一刻,就被挥手一拉,叫人抱了个满怀。
沈清秋抱着他,倒在了榻上。
洛冰河的声音像是要断气了:「……师尊,师尊!」
沈清秋没脱中衣,可也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层,彼此心跳相撞。搂怀里接触面积大,灵力输送面积也大。他道:「单用掌力怕是不够快,这样待一会儿,为师灵脉运转几周,你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比你涂什么药酒都管用。」
像只小刺猬一样,洛冰河在他怀里挣扎道:「师尊!师尊!我身上都是药酒味!」
沈清秋给他蹭的起了火——情绪意义层面的火。他在洛冰河臂上拍了一记,以示惩戒,一派威严道:「你扭什么?」
给你治伤还不乖乖的!
叫他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洛冰河僵成了一根棍子。还是一根在火上烤、备受煎熬的棍子。
棍子道:「师尊……这样不行……你、你放我下来……」
沈清秋道:「洛冰河,你若是婴婴,不消你这般扭扭捏捏,为师自然不会这样。可你又不是个姑娘家,还怕为师吃了你不成?」
闻言,洛冰河果然不扭了,可关注点却偏了,他道:「师尊的意思是,您、您不会这样对宁师姐?」
若今天受伤的是宁婴婴,给沈清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用这方便的法子给她疗伤。他只恨不能指天指地,表他一片朗朗清白坦坦衷心,决绝道:「自然不会。」
洛冰河又道:「那……那如果不是宁师姐,是其他的弟子受了伤,师尊您也会、也会这样……」
「……」沈清秋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静心,调息。」
怀里的刺猬终于安分,沈清秋满意地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上,腾出一隻手,沿着他背脊的曲线,一下一下,安抚性的划拉。
没舒服一会儿,沈清秋就有点抱不住他了。
洛冰河烫的像是在蒸笼里过了一道刚出来,身上的汗把沈清秋那件薄薄的中衣都浸得湿透了。
沈清秋大惊。难不成他输个灵力,还能把人输的发高烧?!
他刚要扳起落冰河的脸蛋,查看他的气色,谁知道摸到一手的细汗,滑溜滑溜。怀里抱的身体突然奋力挣扎,像一条脱水的大白鱼,『咚啪』一下,脱出了他的手臂,摔下了他的竹榻。
这一下还没完,接下来,又是一连串惨不忍听的『哐当!』『砰嗙!』
脚踢翻了凳子,头撞倒了屏风,洛冰河像发疯一样,连滚带爬衝出了竹舍。
沈清秋给他这么大阵仗震得愣在榻上,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倏地解冻,忙跃下床追了出去:「洛冰河?!」
洛冰河早已奔出数丈,边奔边道:「师尊,对不起!」
沈清秋满头黑线:「你对不起什么?还不回来!」
夜风远远送来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不行!师尊,我现在不能见你!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这究竟是中什么邪了?!
照说沈清秋修为比他高不止一个层级,速度也肯定比他快,可洛冰河不知肾上腺素爆发还是怎么着,居然愣是没叫他追上。
两人沿路跑沿路冲对方喊话,不消片刻,整座清静峰都被惊动了。各处灯火三三两两亮起,一堆弟子举着灯蜂拥而至:「是谁三更半夜大呼小叫,扰乱清静峰清凈?」
「我听声音好像是师尊!」
「胡说八道!师尊怎么会做这种有失仪……」
话音未落,沈清秋一阵风一样,面无表情地从这群弟子面前刮过去。霎时,一片安静如鸡。
沈清秋担心洛冰河这么没头没脑的跑,看不清路衝下悬崖去,提气喝到:「明帆!拦住他!拦住洛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