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那可以抱和接吻吗?”
傅声盯着蓝昼,像是在思索蓝昼到底喝了多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可以。”傅声淡淡道。
“为什么?”蓝昼问。
“因为我们结束了,你不再拥有我的拥抱和亲吻了。”傅声回答。
蓝昼踉踉跄跄站起身,但因为蹲太久腿发麻,没有站起来, 傅声出手扶了他一把,蓝昼顺势拽着那隻手,一把把傅声拽了下来。
蓦然拉近的距离让蓝昼身上浓烈的酒味窜进傅声的鼻子, 傅声蹙眉,心想到底喝了多少。
蓝昼看着眼前俶然放大的五官, 微微愣住。
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对视的眼睛两两相望, 蓝色湿润, 黑色深沉, 焚香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冷冽,失去的苦涩在心中无限放大, 蓝昼没忍住,眼角划过一
滴泪。
“傅声,我那天说谎了。”蓝昼像是在真诚道歉的小孩子,声音哽咽,他仰着头朝眼前的人解释,“我我”
蓝昼整理着词汇,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就是说不出口。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蓝昼情绪有些崩溃,话里全是语无伦次,“我觉得我们是我可能”
感受着手臂上时紧时松的力道,看着蓝昼不断滚落的泪,傅声没有一丝动容,大抵他冷漠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他就静静地看着蓝昼,像是要一眼望进蓝昼的灵魂。
许久,傅声蹲下身,伸手揩去蓝昼脸上的泪,淡淡道:
“别哭了,我们谈谈吧。”
夜风悠悠,天空挂着几颗银星,夏的气息已经来临,十一点的c大校园门前并没有什么人,路灯冷白,树叶簌簌。
蓝昼死死地抓着傅声的手腕,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细看连肩膀都在抖。
傅声抬手撩开贴在蓝昼脸上的发丝,并不看那双悲怮的眼睛,只是问:
“蓝昼,难受吗?”
和我分开你难受吗?
蓝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想如果每晚每晚梦里都是你离去的背影和你冷漠的眼神,是你不愿出现的每个白天和夜晚,是我不断自我欺骗,讳疾忌医,吃着毫不对症的精神药物妄图把你遗忘,那么我是难受的。
他用脸依恋地蹭着傅声的指节,滚落的眼泪要把傅声都烫伤,他闭上眼睛,轻轻嗯了声。
“疼吗?”傅声又问,没有我你疼吗?
“疼”蓝昼望着傅声,你不看我的时候我最疼。
藏在话音之下的语言通过眼睛流露,傅声看着蓝昼眼下的乌青和憔悴的脸色,心想原来他也是会说实话的。
“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想你,想见你。”
喝醉酒后的蓝昼会说实话,像只听话的猫。
“为什么想我?”傅声问,“不是要跟我结束,再也不见我吗?”
傅声太冷静了,他的理智在温柔的夜色里如同粲然的群星翩然下降,把即将凋败的玫瑰照亮。
蓝昼的思维顺着傅声的逻辑,喃喃道:“没有,我想见你,我只是害怕。”
“你在怕什么?”
“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蓝昼的声音很轻,像是听话的孩子在诉说自己的秘密,“怕我是一个残次品,你会不喜欢,怕我距离太远,我们会失去联系,更怕我太依恋你,最后你会抽离那我,我该怎么办?”
蓝昼抬起湿润的眼睛看着傅声,话里全都是缺失的安全感。
“你跟我不一样,我走了我再也不回来了,我没有可以依恋的人,也没有执念,我随时都在准备离开,但你不能因为喜欢我,就跟我走,”蓝昼声音缓慢,想着说着,“你有爸爸妈妈,你有爱你的家人,你有你的道路和选择,不能因为我,就随随便便改变,那样不公平。”
“傅声,我们都太年轻了,给不起承诺。你以为的喜欢可能只是欲望在作祟,我不能让我们彼此的不负责任,造成以后更大的痛苦,你明白吗?”
傅声听着他的话,看着满是苦楚的眼睛,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许久,傅声没什么情绪地说道:“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看着眼前冷静得骇人的人,蓝昼声音痛苦:“这还不够吗?”
傅声不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下颌紧绷,眉眼淡漠,又冷又难以接近。蓝昼很少见过这样的傅声,因而看到傅声这副样子,也会因他迫人的气场感到害怕。
“蓝昼,一味的担心未来只会让我们也丧失现在。我不否认你说的,或许有一天我不再爱你,你也不再爱我,但那是时间的事情,世间有太多不能强求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只能说我们不是彼此注定的人,那也没有什么遗憾。”
傅声声音平静,带着夜色里的凉意,字字清晰认真。
“我给不了你一辈子的承诺,但我会努力做到和你在一起的每个日子都纯粹的去喜欢你,爱你,把最好的感情都给你。”
“至于人生,我从不会为谁而改变,我只会把他加进我的人生列表,然后努力平衡好,这就是我的态度。”傅声把蓝色的头髮撩到蓝昼耳后,顿了顿说道:
“因为对于爱谁或者爱什么,我们没的选择。从来没的选择。”
“而我,只能选你。”然后义无反顾的承受一切。
傅声说完轻轻笑了笑。
“听法律系的人说,你考上了caltech的天文学,我想既然星海是美丽的、自由的,那么你是干净的、漂亮的、没有杂质的。如果你喜欢,热爱,那就走吧,去追逐吧,就算洛希极限会把我撕碎,我也会在你身旁。”
“所以不要担心,我会给你永不失联的爱。”
那一刻,风都静止了。
蓝昼红着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在这一刻,他想面前的人像风,像梦中的婚礼,像寂寂无声的森林和落在他唇上的吻。
蓝昼想这个人是傻子吗?
“傅声,你喜欢上了一个疯子,你明白吗?”
蓝昼抬起眼睛,看着傅声。
他想如果今晚是坦诚的最后一次对话,那么他该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再让傅声去做选择。
傅声该知道真相的。
“我不是一个正常人……”蓝昼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说:“我……我有精神病。”
说出口的瞬间,蓝昼如释重负,终于说出自己隐藏已久、不堪入目的一面。因为傅声太真诚,他也不想再躲避和敷衍,如果注定要有一个结局,他也想给傅声看完整的自己。
他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刻,给傅声讲了一个残忍的童话故事。
包括为什么他有精神病,为什么他的头髮是蓝色,为什么他要学天文学,为什么他一定要走。
傅声身上的冷漠如流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和从前一样的夜色一般的温柔。
“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公主,没想到其实是个灰姑娘?”傅声挑眉轻笑。
蓝昼一拳打到傅声肩上,“你才灰姑娘。”
蓝昼喝醉了,那一拳落在傅声肩上没什么力气,傅声握住那隻手,微微摩挲着。
蓝昼的故事过于沉重,傅声用玩笑话活跃气氛,但接下来谁都没说话。
傅声出生的家庭和蓝昼有太大的不同,司合落采用放养,他是傅沉一手带大的,傅沉对他虽然要求严格,但并不干涉他的生活和选择,唯一的要求就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做到顶尖,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