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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没有下一个但这个很喜欢

 

检票口把人流截断成沙漏似的两撮,江悬站在附近花坛上俯瞰五个通道口,脖子僵硬,腰腿酸痛,终于等到时渺。他拍拍李子垚,叫狗叼飞盘似的伸直手臂指向目标:“去吧,肖珂在那儿。”

李子垚跳上花坛石沿张望,然后跑下去,半路回头问:“你要等的是时渺?”

简短几次闲聊,江悬发现这位外院型男压根儿不知道他和时渺的关系,谨慎起见,还是答:“不是,我要等的没来,你快去吧。”

李子垚怜悯地望他一眼,跑远了。

江悬目光追随着时渺的身影,她戴了顶南瓜形色的贝雷帽,很好认。

他看到李子垚迎上去,肖珂似乎吓了一跳,两个人像起了争执,时渺在一旁努力劝解的样子。过一会儿好像肖珂和时渺也不和了,一个人大步流星离去,李子垚在后面追,时渺孤零零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不知道吵了什么,江悬不关心,只觉得幸运,这么简单就有了和她独处的平安夜。

周遭人流涌动,热闹不堪,时渺却陷入孤独。

五分钟前她还牵了裴嘉木和肖珂两个人。要去检票时,裴嘉木手机响了,他脸色乍变,突然就说临时有事改天再约了。肖珂替她抱不平,从检票队尾骂到入园。

跟着跑出个很眼熟的男同学,肖珂误会是她和他勾结骗了她来,也走了。

她定在原地,不知所措。一个人坐过山车、摩天轮、旋转茶杯?路上堵了一个半小时过来,刚进门就原路返回?都很尴尬。

忽然有人拍她肩膀。回头,就看见江悬。

裴嘉木朝着逆高峰的方向远离游乐场,行人越来越稀少。循着导航步行五百米,找到一个有点破旧的公共停车场,有辆迈巴赫停在一堆廉价代步车之间,纵使天黑昏暗,也相当显眼。

不用确认,他直接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还真是你。”江殚递出盒蓝莓七星,裴嘉木伸手接过的须臾,他嗅到在时渺身上闻见过的木质香,裴家老屋薰香的味道,上学时裴韶润过完周末回来,周一身上就有这股味。

裴嘉木把烟盒翻来覆去打量,扬扬唇角,“连我以前习惯抽什么烟都打听了,如临大敌啊。”

如临大敌四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你知道的也不少。”

他一直怀疑那晚时渺去见了裴嘉木,第一反应当然是以关心为名找裴韶润套话,可她说弟弟最近并没接触什么人。

裴韶润不会骗他,除非要她帮忙隐瞒的那个人,是她最关心的亲人。

既然知道了时渺今晚要和人在长穹约会,守株待兔就是了,果不其然就看见裴嘉木,寒潮的冷冽还没消退,他拿着气球在门口等了半小时,江殚就在不远处盯了半小时。

人太多,找裴嘉木都费了番工夫,他没看见时渺,但看见了陡然升空的气球。一面走向停车的地方,一面找出之前搞到的裴嘉木的手机号,发了条短信。

裴嘉木掀开盒盖,指腹捻过一排香烟,烟卷根根转动。

“我戒了。”

“肺熏黑了,不会再变白吧。”

讥讽的语气根本不加掩饰,裴嘉木哑然失笑:“你给我发那些旧事,是威胁吗?我不离开她,你就去向她曝光我的恶行?”

“威胁谈不上,只是请你扪心自问一下,我只是翻出了份两年前的报道,你就放她鸽子过来了,以后深入交往,你敢和她坦白你的历史吗?嘉木,你生活太复杂了,她很简单,即便单纯站在兄长立场,我也不同意你们来往。”

江殚以为他会更挣扎些,然而他只是沉默片刻,抽出根烟,也不点燃,咬在嘴里,含糊说了声:“知道了。”

空气中迸发一声咬碎爆珠的脆响。

平安夜的摩天轮格外火爆,即使走通道,也要排半小时队。江悬拿着一根裹着透明包装的巨型圣诞拐棍糖果,另一头握在时渺手里,四舍五入算牵着手上了摩天轮。

江悬心情不错,摩天轮慢慢升空,仿佛把世俗目光和江殚都甩在地面。

美中不足的是时渺看上去兴致缺缺。是因为和肖珂吵架?

他从她对面换到旁边,搂过她肩膀安慰:“回学校了我帮你和她解释,是我把李子垚带来的,和你没关系。”

“你怎么解释你帮李子垚的原因?李子垚能让你蒙混,肖珂可没那么好骗。”时渺不是全然因为肖珂萎靡,她给裴嘉木发了信息,问他还好吗,他没有回,她不能不怀疑是他临阵退缩的借口。

想起肖珂说的:下一个更乖。真会有下一个吗?这一个欺来瞒去,都累死人了。

“看那边!有烟花。”

时渺顺着江悬指的方向转头,夜空中除了暗淡的月一无所有,江悬趁她转向自己,顺势吻上去。浅尝辄止,纯净的亲吻。

“还没到最高点呢。”

江悬声音轻快得像有音符在飘:“又不是不能再亲一次。而且听说这有诅咒,最高点接吻的情侣会分手。”

时渺不以为然:“我们不会。我们不是情侣,也分不开。”

“……你这话说得,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她又查看了下新信息,次数多到江悬都要起疑心了。深吸口气,她把手机放进兜里收好,摩挲他的脸。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望着她专注而满溢欢喜,她愧疚,且觉得不值。

没有下一个了,她和自己说。

但是这一个,裴嘉木,她真的很喜欢,后知后觉地喜欢。她把脸埋进江悬怀里哭起来。

好奇怪啊,人家有事,没办法,怎么就哭了呢。又委屈,又恨裴嘉木,解释都没有就把她扔下,她打车花了一百五,挑衣服挑了叁个小时。

听说他妈妈身体不好,万一病危呢。没用,就算这么想,逼迫自己谅解,也还是失落得泪流不止,最后变成放声大哭。

江悬手足无措,问她她也不说,只是哭,只得紧紧抱住她,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

她把顶点哭了过去,快要转回地面,江悬才不得不轻轻推开她的肩。轿厢越来越低了,江殚,同学,家庭,这些又潮涌而来。他忽然想不管不顾一次,捧起她的脸,顺着成行的湿咸泪水,从眼角吻到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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