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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侈的风格,有一对管理庄园的夫妻住在后院,负责他们平时的饮食。五条律子并没有让五条悟找更多的人,她不想让这里变得和东京一样,什么都有人照顾,什么都有人看着,让她像是住在一座镂空的鸟笼里,无时无刻不活在他人的眼睛里。于是白天很多时候,只剩下了他们三人,五条悟开着车带着他们四处跑,从他的甜品手册的这头跑到那头,从动物迁徙的路线一端跑到另一端。

后面原本属于庄园的园林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租了出去,那里被围起来搭建了个简陋的平房,听说最近住了个美国人,她在那住了有一段时间,比他们还要来得早,但总是早出晚归,从抵达内罗毕的那天开始他们从没见过面。

后来五条律子带着伏黑惠在院子里散步时偶然遇见了那个美国人,她大步踏着黄昏余晖从院子里穿行而过,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衬衫,袖子高高卷起,手臂上有着漂亮而结实的肌肉线条。肩膀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尼龙布背包,深棕色的,边缘磨损得发白,沉甸甸地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挂在后背上,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步伐。她很敏锐,五条律子的视线没停留多久就被她抓到,两人视线碰到一起时,她扬起手,在很远的地方对五条律子打招呼。脸被太阳晒成了棕红色,只看见她白花花的牙齿整整齐齐地露出来。

那天晚上,五条律子邀请她一起吃晚饭。

她叫劳伦,是个摄影师,会说几门外语,包括一点日语和斯瓦西里语,性格爽朗又健谈。她相当的会捧场,把晚饭每一道菜都夸了一个遍,用上了她所有的学过的美好词汇,让给他们做晚饭的太太眉开眼笑。还会一点从马戏团学来的小把戏,哄得伏黑惠。她也知道咒术师,还有几个咒术师朋友,听说过日本有个年轻强大的咒术师,因为有个关系密切的咒术师友人也来自日本。

当她得知五条悟的名字时,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情绪,只说了一句:“你太年轻了。”

五条律子听过,神色复杂地去看五条悟,仿佛是才记起他再过两个月要满十八。

就像劳伦说的,他太年轻了。

她呢,她快要不记得自己的年纪。

后面几天下了些小雨,一到夜晚,空气带着一股稀薄的水气,她又有些睡不好,总是熬着黄昏耗时间,等太阳落到山麓背后。她会趁着五条悟和伏黑惠都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楼下,带着一杯白兰地,抬头看薄雾笼罩的星空。

赤道上空的星星比任何地方都多,这里的夜晚比她过去看过的每个夜晚都要璀璨。院子里开了一大片合欢花,香气浓烈馥郁,她总是闻着看着陷入半醺。

有天晚上,她碰见了劳伦,在院子后面点着一根烟踱步,借着昏暗的星光,劳伦也看见了在花丛里独自站着的她。

劳伦走过来说:“你看起来就像是当地人说的在鲜花里诞生的精灵。”

她给劳伦也倒了一杯白兰地,两人在门前台阶上席地而坐。

“很晚了,你在外面散步吗?”

“我在等。”

“等什么?”

“等太阳,雨后的太阳。”她拍了拍自己身后的背包里装着的相机。

“你要拍日出是吗?”

“是的,”劳伦笑着拿出相机给五条律子看这些天她早出晚归拍到的画面,“非洲的雨季并不是那么容易等到。”

五条律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相机里跳动的照片,那些动物,他们的生命并没有在静止的画面里消失,恰恰相反,她在画面里看见他们勃发的生命力犹如迸射的火光,透过镜头热烈的燃烧。

“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今天或许会碰上不错的风景。”劳伦见她这么专注地看相机,问她。

“现在吗?”她有些犹豫。

“当然,你的丈夫和孩子都在熟睡,你理应得到一点自己的时间。”

五条律子听到丈夫一词,有些脸热,“悟并不是我的丈夫。”

“那就是年轻的情人,一样的,”劳伦忍不住大笑,“不需要对这种事情感到害羞,女人总是容易对年轻的男人感兴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五条律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她坐上了她的皮卡,那是台饱经风霜的车子,遍布划痕,车座内的陈设也上了年头,收音机里放的音乐还是上一个世纪的爵士乐。

“请理解我这个年纪的人,”劳伦给她收拾出副驾驶,原本堆在副驾驶座上的包裹被一股脑丢到了后面,跟着一堆杂物放在一起,“我的精力已经十分有限,在个人生活上总得随意一些。”

“应该是你不介意我影响了你的生活。”

“并不会,”劳伦总是笑得很响亮,她很喜欢笑,脸上的皱纹每一条纹路都是朝着笑容的方向,“我喜欢和人说话,你会让我想起我的女儿,她和你差不多年纪。”

“你的女儿?”

“我有个女儿,”她一面启动汽车,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有些掉皮的旧钱夹,打开递给五条律子,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是合照,年轻的女孩有着和她一样灿烂夺目的笑容,“这会儿估计在斯德哥尔摩,前几天我们刚联系过。她原本想继续读书,可是拿不准自己的方向,于是我让她先出去走走,也许多走走多看看,她就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看起来……”五条律子其实看不出这个女生的年纪,只知道她很年轻,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快乐。”

“她在这个年纪当然应该快乐,你也是,你看上去甚至要比她还年轻一些。”皮卡车踩着夜色疾驰在马路上,朝着远方的黑色山脉狂奔,劳伦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五条律子,她低着头仔细的看着照片,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你不喜欢和别人说这些事,是吗?”

“什么事?”五条律子抬起头,有些茫然。

“关于你自己的,还有你的孩子和家庭。”

五条律子收下眼神,静静地笑着说:“我只是觉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的生活很简单,每天都是一样的。”

“也许你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听众,”劳伦忽然打开了车窗,让夜风灌入车内,让车内闭塞的空气一泻而出,留在她们身边的湿润的风带着一种草木的香气,“情人爱人只在情爱上讨人喜欢,尤其像你的情人那样年轻的男人,他们有着充沛的爱,自我的爱,他们有着这世上最动人的眼神和最甜的嘴,却往往缺少了耐心的耳朵。你应该告诉别人你的事情,否则这漫长的生活,无处发泄的声音会让你陷入疯狂。”

她的话说完,五条律子已经下意识用手扶住了脸颊,挡在她们之间,装作深思一般去抚摸自己的脸,生怕在脸颊上摸到雨露之外的水汽。

劳伦见她沉默,“律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我知道日本人对名字的称呼十分的讲究。”

五条律子的嘴唇在颤抖,她偏过脸,低声地回应,“可以的。”

“律子,为什么不试试把我们的旅途当作你孤独的旅程,在车上,在日出之前。”劳伦的眼睛不再看五条律子,不远处群山正向他们走来,灰蒙蒙的雾漂浮在山峦两侧,她指着最高的地方,“看看你的目的地,忘记你是谁的母亲,是谁的爱人,享受这难得的孤独,人需要孤独。”

五条律子忍不住侧过脸看她,看她伏在方向盘上,抬起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眼前起伏的山峦,夜幕下寂静的星星和了无人烟的马路,“你很喜欢孤独。”

“是的,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我尝试过……”五条律子不太明白劳伦此刻的兴奋,也许是因为她太孤独了,被弟弟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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