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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第166章

 

的赞成,然而,这世上难的就是‘皆无不可’么。

究竟如何‘轻罚轻放’,众臣罕见的犹豫了——再对袁沛喊打喊杀显然不合适,可若就这样释放袁沛,毫发无伤,许多人又不解气。

纪遵发表完意见,提着朝服就回了廷尉府,先将袁沛换至常室羁押,再把袁慎先放了。

袁慎回家沐浴更衣,然后与梁州牧及幕僚商议了足足一日,众人无不希望能将此事的罪责减至最轻,这样才不会影响袁梁两家之前的打算。

之后梁州牧便去联络各方亲友故旧,请他们帮袁家求情,而尚在‘停职查看’的袁慎却打算去找少商。梁州牧取笑道︰“是不是旧情復燃不要紧,好歹先谢过程娘子帮忙,这几日淮安王很为你父亲说了些话。”

袁慎绕过北宫守兵,直接从上东门进入永安宫,却发现翟媪绷着脸,小宫婢们捂嘴轻笑。他问怎么了,一名小黄门忍笑道︰“霍侯来了,程娘子躲在庖厨不肯相见呢。”

袁慎心头一动,翩翩展袖拱手︰“也好,我正有话与霍侯说。”

宽肩螂臂且蜂腰的俊美青年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廊下,面前放着一尊隐隐闪着火光的小药炉,青烟冉冉,药香悠悠,他手拿一把女孩子用的小巧便面,轻轻扇着炉火。

袁慎脱履上阶,缓缓走过去。

霍不疑向后微微侧头,尚未看见来人便叫了出来︰“袁侍中?”

袁慎绕到霍不疑面前︰“你怎知是我。”

霍不疑道︰“你走路的声音很好认。……请坐。”其实他能辨认很多人的脚步。

袁慎提袍坐下。

春深意浓,霍不疑舒展的靠在栏桿上,宽阔的袍袖垂下如帘︰“其实少商不用躲我,我今日是来看宣太后的。”

袁慎道︰“太后娘娘还在昏睡么?”

“是。”

气氛沉默,袁慎有心发问,却不知如何开口,霍不疑悠然的先开了口︰“听说程家已退还你家送去的文定信物,你家也该退还程家信物了吧。”

袁慎气不打一处来︰“你如今倒火急火燎的,之前几年都做什么去了!装出一副死心模样,与骆家娘子传的满城风雨,人人都当你们要成了!”

“袁侍中兴许不信,在边寨时我的确死了心,盼着你与少商花好月圆,顺顺当当的缔结良缘——此后我也不想成婚了,隻远远的看着你们就好。”霍不疑不疾不徐道。

“不想成婚?”袁慎失笑,然而看霍不疑神色肃穆,不似玩笑,他烦躁的问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又为何苦苦纠缠呢!”

霍不疑道︰“后来我仔细想想,我还是不能看着少商嫁给别人,是以你们还是散了的好。”

袁慎︰……

天已聊死,有事烧香。

袁慎暗暗憋气,霍不疑再看他一眼︰“袁州牧也太隐忍了,若他早早将真相告知第五成,便不会遭此牢狱之灾,更不会妨害你们袁梁两家的打算。”

袁慎警惕的四下看看︰“霍侯何意,我们两家有何打算。”

霍不疑轻勾了一下嘴角︰“你放心,翟媪还气恼于我,吩咐不许任何宫婢宦官过来服侍。”

顿了顿,他继续道,“令尊与梁无忌分掌一州兵马钱粮,这样并不妥当。于是这回你父亲进城述职,原是打算向陛下请辞,并换取进入中枢。是也不是?嗯,这打算很是不坏,明降暗升,里外周到。”

听到自家长辈隐秘的打算被对方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袁慎心头一凛︰“霍侯这话家父绝不敢当。”

霍不疑笑了下︰“不是就好。”

袁慎忍不住︰“为何‘不是就好’,难道家父不可进入中枢么?”

“不是‘不可进’,而是不进去更好。”霍不疑侧头望向庭院中的花树,白皙修长的颈项上隐现几脉暗青。

袁慎张嘴欲言又止住,霍不疑没看他,隻继续望着花树︰“你年少成名,陛下屡屡夸你博学多才,行事谨慎,朝中诸臣之子多有不及,如今汝父也要进入中枢,再加上雄踞一州的梁无忌,还有遍布郡县的曲氏子弟——你以为别人不忌惮么?”

他回过头来,定定看着袁慎︰“你们三家已预备好要与丰饶功臣分庭抗礼了么?”

“不,不,这怎会……”袁慎大惊。

“听说梁州牧这两日正四处游说,广邀名士重臣替令尊说情?”霍不疑笑了笑,“听我一句劝,莫要如此。”

袁慎心中大震,因梁无忌是长辈,他虽隐隐觉得不妥,但并未如何反对。他收起心结,诚恳道︰“请霍侯不吝赐教,我家应当如何行事。”

听袁慎改了口气,霍不疑颇有几分欣赏,然后道︰“汝父子与在朝的袁氏子弟应当一齐请辞,坦诚罪过深重,如今懊悔不已,自请闭门思过。”

“以退为进么?”袁慎惊喜——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非也。”霍不疑道,“你是以退为进,令尊是真的退。”

袁慎笑容一滞。

“第一,令尊年事已高,几十年来伤病不少,就算进了中枢也熬不过陛下身边那帮年富力强的心腹重臣。第二,袁州牧毕竟有错在先,不罚不足以服众,你们想全身而退不是不行,而是是失大于得。第三,你们倘若尽力忍让,陛下和太子会将汝父子看做至诚君子,那些老江湖们也会放下戒备,待你日后復出,也会宽宏待你。”霍不疑道。

袁慎思索片刻,再道︰“陛下将来真会再度任用袁氏子弟?”

“自然。陛下虽对功臣亲厚,但也不愿一家独大,若有其他势力製衡,何乐不为——说不定,只有令尊需要闭门思过。”

“既然如此,也许陛下为了製衡朝堂,会否了我们父子的请辞。”

“令尊欺上瞒下,事后找补,若是群臣效仿,陛下该如何?罚,还是罚一下的好。罚过了,你们袁氏以后就能轻身上阵了。”

袁慎沉吟不语。

“袁侍中还记得楼家吧。”霍不疑道。

袁慎酸溜溜道︰“与少商定过亲的人家,就算我忘了,霍侯也不能忘吧。”

霍不疑不理他的轻嘲,面不改色道︰“当年人人都说陛下宽厚,楼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竟只是流放罢职楼氏兄弟。却不知,还不如杀几颗人头的好。”

“此话怎讲。”

“楼家隐秘曝之于众,兄弟阋墙,叔佷嫌恶,楼氏两房虽为至亲,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算计着对方——如此虚伪做作无情无义的家族,以后朝廷举孝廉,或是谕旨征召,都不会再有楼家子弟的名字了。”

袁慎点头︰“不错。除了楼这一支,至少数代之内,楼家难再涉入朝堂。”这才是对楼家毁灭性的打击。

霍不疑用一支竹箸轻轻支起药罐盖子,查看镬中汤药的熬煮情形︰“争是不争,不争是争。等过上几年,丰饶功臣渐渐老去,袁侍中的锦绣前程就来了——不过,你要是以为我别有用心,不理睬我的劝告也行。”

袁慎气难平,忍不住道︰“你抢夺我的未婚妻子,害的我家成了全城的谈资,难道还指望我对你深信不疑么。”

霍不疑放下竹箸,继续轻扇炉火︰“不错。因为我是这都城中最盼着你好的‘外人’。”

袁慎啼笑皆非,忽的心头一动,道︰“是以,你替家父杀了公孙宪?”

霍不疑淡淡看他一眼。

袁慎继续道︰“我问过梁家舅父,他说那些人证的来龙去脉,是某夜有人以飞箭射入他屋中的,此后他才能循迹索证——是不是你所为?”

廊下一时静谧,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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