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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胡桃用力挠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脸,“想告诉我不用找,只要踏踏实实恨他就行了?”

“不是的。”殷刃轻声说,“我想说的是,你没有错。”

“你的执念,是当年你究竟有没有导致悲剧的‘错处’。现在我告诉你,你没有错。”

胡桃骤然朝后退去,她瞬间缩到殷刃三四米外,活像他周围沾染着毒气。方才还喷吐怨气的邪异,一瞬间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她张开血洞似的嘴,像是想要反驳,又发不出声音。

殷刃在心中叹了口气。

“如果他只是个被影响的可怜人,那么他肯定在杀人前就被影响了。你身为他最亲密的爱人,没能及时察觉不对劲,所有人的死都是你的失误。”

“如果他只是个纯粹的冷血变态杀人狂。你与他相识十五年,却没有发觉端倪,这样一来,父母的死也是你的间接过错。”

“……胡桃,之前你其实是这么想的吧?”

执念、执念,怎可能是那么轻易动摇的东西。

对凶手的愤恨只是表象。也许胡桃自身都没有察觉到,或者不愿承认——她所怨恨的,终归是她自己。

胡桃漂浮在原地,身上的血滴滴答答朝地面流淌。圆茧内的空间太过雪白,那些血落了地,恍然一看,像极了墨色。

殷刃无视胡桃身边舞动的手臂,又朝前走了几步,站到胡桃眼前。

表象撕去,脓疮露出,只剩最后一步。

“阿申的确是杀人凶手。至于动机,用情至深也好,天性恶劣也罢,导致悲剧的永远是动手的人,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

“你没有错。”

殷刃声音清晰和缓,带着淡淡的威严。

“无论别人怎么说,这是我的判断。如果阿申还活着,我会帮你杀了他。”

“你没有错。”

殷刃直视胡桃的眼睛,重复了第三遍。

胡桃僵硬地飘着,她身后的臂膀连带停止了运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的衝天敌意淡了点,转为不确定的疑惑。那些臂膀疑惑地蜷着,鲜血不再滴落,胡桃脸上的碎肉缓缓收拢,拚凑出破碎的五官。

可她脸上的白色裂纹太多,皮肉如何都拢不回去。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像是个摔坏的瓷娃娃。

“……我怎么觉得你不像钟成说,那家伙可没这么多心思。难不成和殷刃待久了,开了窍?”

她好奇地打量殷刃,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客厅相遇。她的语气轻快了些,有了一点先前的模样。

“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之前还真没认真想过。走吧,边找边聊。”

殷刃没有挪动。

他面前的女孩身着睡衣,身上遍布白色裂纹。恍惚间,她露出一点苦恼的神色,带着血色的五官略微皱起。

她身后的臂膀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它们危险地晃动着,散发出的力量越来越强悍,连带着胡桃身上的白色裂纹愈发明显。

而胡桃本人还维持着那种似醒非醒的状态,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钟成说?”

“我见过许多厉鬼。”殷刃轻声说,“你生前是个很好的人,以至于化作厉鬼都不惹人厌烦。”

“……钟成说?”这回胡桃的呼唤里,多了几分不确定。

霎时间,长发飘舞,红衣似火。

殷刃解除伪装,一隻手按在胡桃额头上。他垂着眼,脸上少见的没有笑意。

而他的手上,沾满鲜红的血液。

大天师钟异擅长驱邪。

厉鬼的本质是纯粹的执念,执念破碎,厉鬼便会像雪融般消散。而执念的动摇,便是第一道裂缝。

胡桃脸上有一瞬的惊讶,随即她露出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恍惚地笑起来。

无数臂膀怀抱着她,推搡着她,属于爱意的力量疯狂鼓动,可她只是将额头抵在那隻手上。

“算了,你说过会帮我杀了他。不找了。”

她说。

“爸爸妈妈不会怪我,对吗?”

圆茧内景色如同最纯粹的冰雪,而这一片,就此悄无声息地融化。

那些臂膀什么都没有搂住。

庞大的力量临近爆发,却独独少了关键的支点,最终消散一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抱歉,今天比较迟。

胡桃的部分怎么改都不满意,推翻重写了一遍。

休整

胡桃破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寄居在她后背的白色臂膀陡然破碎。

如同被击碎的大理石雕塑,它们散作巴掌大的苍白肉块,就此滚落一地。庞大的力量随之炸起,严重干扰下,钟成说再无法集中想象,身周伪装霎时间倾塌。

“跑!”殷刃一把抓住钟成说的手腕。

两人取出照片,按照评论的方向指示,朝出口处飞快衝刺。

殷刃没再使用术法,他完全凭着身体能力在一丛丛白色间猛衝。钟成说饶是运动神经惊人,也比不过这在山林里蹦跶了三百年的邪物。到了后来,他几乎要被殷刃拖着跑。

“为什么……”气氛不对劲,钟成说还是在颠簸中挤出询问。

殷刃没有回答。他在钟成说之前衝刺,钟成说看不见恋人的脸。

胡桃是厉鬼,尽管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钟成说基本没见过她。他新体会感情不久,实在对胡桃并没有多深的情感。

她离开了,他会记得,但也只是尘埃落定的淡淡遗憾。

可是殷刃和他不一样。千年前的小小殷村,尚能让大天师抹杀十数万大军。殷刃对自己的情感向来坦然,熟识的胡桃就这样消失,他肯定在意得不得了。

而且自从他们共同行动,殷刃从未这样把他撇在一边。

钟成说无法忽视这份反常。

“为什么?”他持之以恆地提问。

“她接触了过量凶煞之力。”殷刃的语气堪称平静,“就算爱意立刻放弃她,我也没法让她回到从前的状态。提前让她安息,是唯一的办法。”

雪白的景色在两人身边快速后撤,一片模糊中,寂静持续了几秒。

钟成说哦了声:“我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殷刃沉默半晌,语调有些干哑:“身为‘阎王’,你肯定会有类似的判断。但‘超度她’这个决定,我不希望掺杂你的意见。是我自己把她送走的,我会牢记这一点。”

“因为你想要更坚定地责怪自己?”钟成说艰难思考。

“我一向不喜欢随便超度厉鬼。”殷刃停顿片刻,答非所问,“他们只要存在下去,总会找到些什么。”

钟成说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不再提问。

殷刃则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咽下喉头的酸涩。

厉鬼无论是放下执念解脱,还是在漫长的时间中被人遗忘、逐渐消亡。在被执念纠缠的漫长旅途中,他们终究会找到那么一两个无用却自在的瞬间。

殷刃最喜欢这些瞬间。它们或许不值一提、毫无意义,可它们能把“存在”变成“生活”。

就像千年前,殷村屋门口特地热过的糖饼,被小孩摆成可笑造型的瓜果。

平安庄园 4号楼601室,不会再有人和他抢平板看剧,也不会再有人对他的网络购物车指指点点、说些有的没的生活经验了。

“……钟哥。”

“嗯?”

“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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