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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追随

 

初旭第一缕光芒染亮了林晚谦的房窗。

林晚谦撑着栏杆往下眺,他的单车正稳稳停放在楼下,而梁赞的电动车早已不见踪影。

下楼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发现前后都给换了新轮,冲这点梁赞还是说话算数的。

直觉告诉他,梁赞刚走没多久。

林晚谦在小区里骑行半圈,不时四处张望,接着他轧过小槛,骑到大马路去了。

早晨的长伴桥起了丝丝凉意,湖面粼粼,风拂得脸面清爽,路旁的枝条轻轻摆动,还飘落几片黄叶。

人离家没多远,身后起了唤声,“林晚谦!”

那尾音还带着轻笑声,林晚谦听见了,敛了敛眸光没回头。

身旁的单车一辆辆骑过,扬起轻叶。

那人还卯足劲儿似的端着懒音叫他,“林——晚——谦”

哪个傻子能在大马路上这么喊他,经过昨日之后林晚谦再清楚不过了,但他又想挑战奇迹,回头一望,没有奇迹,是梁赞本人没错。

梁赞猝然开启了死乞白赖的模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觉得好玩,还觉得自己跟林晚谦有着过命的交情。

梁赞单手扶把跟上来,与林晚谦并驱而行,怨声道:“我在后面一直喊你呢,你怎么不搭理我呀。”

林晚谦骑得不快,认真看路,只说:“早。”

梁赞顿时一扫心中雾霾,爽朗笑道:“早啊。”

半晌,问道:“你好点了么?”

林晚谦反问道:“好什么?”

梁赞打量着他的神色,“我说你的胃,回去吐了么?还会不会疼?”

“哦,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见这话,梁赞才觉得心神一松,贫嘴道:“昨天还可怜兮兮的,今天又整一扑克脸……”

这时身后骤响了几声喇叭,浩浩荡荡的车队催的就是梁赞,毕竟梁赞骑着电动车,却把车速压得跟林晚谦的单车一样慢悠。

梁赞轻挑了眉梢,不带让的。

“你早上几点过来还车的?”

“忘了,反正挺早,还是趁你们保安亭的值班大叔走开才溜进来的。”

按平时,这事搁家里有的是人做,但梁赞愣是没使唤人。

梁赞骑超半截,笑道:“来,我们来赛一赛。”

林晚谦没这个兴致,“不赛,你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追上我,但我是要蹬腿出蛮力的,况且蹬瘸了腿也没有你动手的快。”

“好吧,”梁赞放弃这个想法,沉声道:“真没意思……”

两辆车子的距离越挨越近,林晚谦微微蹙眉,“你再靠过来就要把我给碰倒了。”

梁赞随即慢下来,连人带车退到后面,离了林晚谦的视线范围内。

他默默骑在林晚谦身后,映入眼帘的是林晚谦书包上晃动的ssk,自打开学以来,他在长伴桥上碰见过无数次林晚谦的身影了。

梁赞伸长了手,轻轻扯了林晚谦的书包,准确来说他是揪着林晚谦书包上的挂件不放,雀跃道:“ssk~”

书包背带紧紧箍着林晚谦的肩背,林晚谦被扯得手一晃,良久才稳住车把,局促道:“梁赞,松手。”

这一句过去是鱼沉雁杳。

俩人一前一后又相连,就这样骑车在桥上。

林晚谦哑声道:“梁赞你怎么这么幼稚。”

后头狂奔的同学一个个骑过,都用着怪异的眼神看他们两个,但梁赞不在意,他指尖轻轻搭着挂扣,“这条路这么长,你陪我说会儿话呗。”

梁家偌大的花园传来轻快的口哨声,宋仁拿着海绵遍遍擦拭车窗玻璃,随后打开水枪冲尽泡沫。

几分钟后,梁赞一手扶着屁股,一手扶墙从外头缓缓走进来,用的龟速小碎步。

宋仁看见梁赞蹒跚的步伐,他人一怔,拿着水枪就去看人,还没走近,水珠乱溅迸了梁赞一身。

梁赞湿了大半,“靠!”

宋仁讪讪关了水枪,问道:“怎么啦这是?给人踹到屁股啦?”

梁赞扫着身上的水渍,“问你自个儿办的好事。”

“干我啥事啊,我就洗个车。”

梁赞路也不走了,站在那儿大倒苦水,“你给找的好学校,什么体育老师,也不知道今天是吃了什么炸药,给我来个体罚,硬是让我绕着800米的操场跑满十圈。”

之前的体育课都没有顺利上过,不是被其他科目老师占用,就是一群学生抱怨不愿晒太阳而要改为自习,难得这次能集体锻炼体能。

那体育老师身穿黑色背心,赤着两条臂膀,一身刀削出来的肌肉,他给同学们讲解跳高分解动作。

正好梁赞手欠,听着听着就在底下打肖张告。

于是下半节课,全班同学都在看梁赞罚跑。

“丧心病狂呐这是,怎么一点教书育人的理念都没有,光会体罚学生。”宋仁敷衍着安慰他,话没掺杂多少真心。

“我要不是身体素质过得去,十圈就要猝死在那儿了,到时你得替我爸妈来学校拉横幅讨说法。”

“去你个乌鸦嘴,你这孩子怎么诅咒自己都那么起劲。”

梁赞没再说下去了,他的臀部酸疼得厉害,只能颤着大腿挪进家里。

晚饭的时候,没有见到梁思谈的身影,她的位置空空。梁赞道:“哟,我姐还没回来呢?”

“老早就回来了,进门后呆在房间里就没出来过,”宋仁勺了碗汤,夹了好些饭菜让阿姨端进房去给梁思谈。

“真少见,”梁赞用筷子夹了一碗花生,跟夹好玩似的,“那她怎么啦?是表白给拒了,还是给人撬墙角了。”

宋仁埋头吃面,含糊道:“你姐白天给你爸打去电话,”他滋溜吃了一大口,“挂完电话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呆房间里也不愿意出来。”

“……”梁赞夹了一颗花生丢嘴里,“怪了,我爸不至于训她吧,那老头重女轻男这点一向很坚定。”

宋仁看都不看他,怼了句,“你爸没重女轻男,你别一张嘴叭叭乱扯。”

梁赞淡了神情,筷子在碗里胡乱拨弄着,“那他们还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宋仁心头咯噔了下,“快了快了,迎新年的时候一定能赶回来。”

梁赞寻着话把宋仁盯得发虚,宋仁转头猛咳几声,假意给面条呛着了,“你这眼神怪渗人的,盯着我做什么,宋叔还能忽悠你不成。”

“迎新年?”梁赞嗤笑道:“少说还有三个月,生意当真做得连子女都能舍下不要,他是第一人。”

“你这孩子,那是你老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在夸他强人!老子又怎样,你有本事叫他回来教育我,他要是能赶回来,就是把我吊起来抽一顿我都不带吭声的。”

“都是一时的,你早晚也要出国,不差你爸这样来回折腾,我跟你说啊,新找的那个学校就位于富人区地段,推荐人都把申请材料递交上去了,估摸着这几个月会有结果,等你跟思谈过去上学了,那一家人团聚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同样的话,宋仁白天同梁思谈解释过,现下又对着梁赞重复一遍。

“年年都这么说,年年没有下文,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都不愿意去数,多少寡静的夜晚代替四口之家的其乐融融。

“你爸向来考虑周到,肯定是有为你们着想的盘算,说不定考虑到更深层面去,哎,你静待佳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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