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夜里，方鹤泊一上床，小孩便滚到他怀里，软软糯糯一团撞化了他的心，嘟囔着要抱。

方鹤泊和他面对面侧身躺下，温暖的臂弯成了方尘的枕头，他将被子掖好，盯着小孩的眼睛问，“宝宝，想不想要妈妈？”

方尘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埋在方鹤泊心口，声音闷闷的。

“不想，”他收紧手臂，方鹤泊只感觉心脏都被一只手攥紧了，还能听见小孩用非常坚定的语气说，“我只要爸爸。”

方鹤泊轻轻地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背，“爸爸也只要宝宝。”

方尘高兴地爬起来凑到方鹤泊脸上亲了一口，“爸爸晚安。”

“宝宝晚安。”方鹤泊重新掖好被子，亲吻了小孩额头。

方尘回忆去了精英幼儿园以后生活，可谓两个字——平淡。校方相当理解家长的忙碌，唯一一次家长会都采用了线上会议的方式。其他小朋友已经玩熟了，手里拿着地上堆着限量版的玩具，方尘一点插不上话，他也不想说话，平平淡淡的上学放学。

幼儿园毕业晚会，方尘拉着方鹤泊坐在最后一排，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爸爸，这个晚会他们已经排练很多遍了，一点也不好玩。”

方尘因为好奇没少趴在窗户看他们排练，无非就是选几个优秀的孩子展示一下，然后校方出来讲话，拉赞助么。

方鹤泊握着小孩细滑的手，“那要不要爸爸带你出去玩？”

方尘立马就想答应了，偌大的舞台突然灭了全部灯光，一时失语。方鹤泊捏了捏他的手，摸黑轻笑，“看完这个节目就去吧。”

方尘好奇的伸长了脖子，这个项目可不在排练的范围内。

一束光打在了舞台中央，涓涓如流水的音乐声响起，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方鹤泊看见小孩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舞台上的人吸引走了，不由得笑了笑。

舞台又一次暗了，方尘还没从舞里回神，抓着方鹤泊的手指激动的说，“爸爸，我想学。”

方鹤泊抱着他走出会场，里面空气不好，小孩的脸闷的红扑扑的，也许是激动的，嘴里还在念叨，“刚才跳的舞真好看……”

“明天就能学。”方鹤泊帮他顺气，冰凉的手指划过方尘红润得不正常的脸蛋，“宝宝，乖乖深呼吸。”

前一小部分洋洋洒洒全写方鹤泊如何经营公司，后几页便是关于方鹤泊私生活的分析，方尘简单总结下就五个字——钻石王老五。

“呵呵……”方尘扯着嘴角，他不喜欢出现在大众视野里，除了他叫叔叔的好朋友以外，没人知道他是方鹤泊的儿子。

一股酸劲冒上心尖，方尘撕下那页印着方鹤泊背影的纸，掏出笔写了两个大大的字——我的

手机没有信号，方尘举着手机拍下了腿上摆着的杂志，照片静静躺在相册，心里盘算一下飞机就发给方鹤泊瞧瞧，有点兴奋。

方尘抱着杂志又看了几页，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点二摇，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仍然不打算放下书。

“喂，小朋友，你脑袋都快埋进书里了。”唐灼隔着过道朝方尘扔来一块巧克力，塑料尖锐的棱角擦过手背，留下一条明显的红痕。

方尘抬头，朦胧的睡眼噙着泪光，眉头紧锁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幸好他是个坚强的性子，盯着唐灼错愣的目光将受伤的手缩进衣袖，硬气质问面前的陌生人，“你干什么？”

“我……”唐灼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他单纯想逗一逗打瞌睡也要翻着书的人，哪能想到把人弄伤了。

“我是想提醒你，你，你口水流书上了！”唐灼转过脑袋，压低帽檐遮住了红红的耳尖。

“呵。”耳畔传来一阵轻笑，唐灼低着头谁也不看了，余光却偷偷瞟着旁边黑色西装。

口水？哪有口水！！

方尘赶紧擦了擦嘴角，缩着脑袋仔仔细细翻着杂志，太丢脸了！

然而翻完整本书都没发现水渍打湿的痕迹，连小小折痕都没有。

方尘看向对面的唐灼时，对方已经靠着旁边高大威猛的身影睡着了。

鼻头酸涩，方尘亲眼目睹祁晃为唐灼盖上毛毯，魁梧的身形往下做一点点，方便唐灼更舒服枕着肩膀睡觉。

他现在很想很想很想方鹤泊。

想死了……

方尘抽了一张纸擦鼻涕，望着方鹤泊背影的图片，“爸爸……”他扭头，希望世界同一片天空抹平他的思念。

其实天空那朵云挺像方鹤泊的，这朵猫猫一样的朵好漂亮，很像方鹤泊给他挑选的窗帘，纯白的桃心也被他拍下，下了飞机就发给方鹤泊。

越来越想了……

方尘瞒着方鹤泊偷偷学习画画已经快半年了，行李箱最底下的画本随便翻开一页都是各种情态的方鹤泊。

他认识了很多热爱画画的人，写生是由他在网上报班的一位老师组织的，虽然仅限本地学生，方尘提交申请的时候故意将地址写成了辽橘区，顺利混入。

老师姓张名雷，方尘从没把这个名字跟眼前这位半长发白衬衫黑色牛仔裤的瘦削美男子联系在一起，他冲着张雷羞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