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瑗·废池乔木倦言兵2
。
哭声随即响起,嚎啕成汪洋,王夫人上前拜道:“逝者已矣,此是不祥之地,愿陛下移驾。”
赵熹看了她一眼:“夫人节哀。”
他也许只带了一条帕子,因此脸上干涸着眼泪,赵瑗想不起来给他擦,就落成两条,透析出一点盐分,目中晶莹一片。
走过秦府,就是普安王府。
没有任何停留,赵熹一昧地往前走,谁也跟不上他,除了赵瑗,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走到赵瑗的寝卧里,他终于坐了下来,带着一点小孩子气的欢欣笑容,新奇地抚摸赵瑗的床。
其实这个地方他来过多少回?
赵瑗静静地看着他,很突然地,赵熹开始脱衣服,月白的纱袍遮得天日都晃一晃,腰带脱在地上、外袍脱在地上,头冠脱在地上,他长长的,如瀑布一样的头发垂落,遮住他的后背,靴子脱落——
咣当一声。
罗袜中掉出一把朴实无纹的匕首,包着鞘,因此不知道它有多么锋利。
赵熹捡起匕首,打开门,赤着脚跑了出去,一点也不害怕被别人看到。
跑啊跑,跑啊跑,掠过回廊,掠过葡萄藤架,掠过稀奇古怪的墙绘,赵熹停在一顷农田前面。
赵瑗照顾过这里,但他其实对饲弄这些不太擅长,但麦苗和青菜不像兰花和竹子那样需要呵护,撒下一把种子,它们自动自发就会长出来,生根、发芽。
微风拂过赵熹的后背,拂动他的头发,他赤着脚踩到泥土上,脚踝溅上一点泥巴,太阳把沟壑晒得燥热。
“他死了。”
赵熹喃喃地说,用力一掷,把匕首扔了出去。
“我再也不需要这个了。”
匕首在水渠里漂浮,远远流走。
赵瑗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一阵雪亮,又一阵冰凉。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向赵熹告知秦枞死的时候,赵熹脸上之所以面无表情,是因为——
一阵风吹来,赵熹轻盈地跳过农田间的水渠,扑到他怀里。赵瑗把他的腿抱起来,因为他没穿鞋。
“手好了?”赵熹问他,双腿趁势夹住他的腰,脚上的泥尘扫脏赵瑗的衣袍,愉快地命令,“把我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