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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爸爸骗你的

 

却突然吵起来,然后很快就四散着跑开了。

简一看见水里面有个不断浮起又沉下的小黑点,他还没反应过来,习敏却突然说:“报警!”

她知道简一有一部诺亚基,两个人还一起摆弄了好久。简一总是会带在身边,有时候谢兰也会给他打电话。

简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把手机拿出来给习敏。习敏很快拨通了警察的电话,告诉他们这里有人落水了。

挂断电话,习敏把手机往简一怀里一塞,就跑了过去。

“你不要着急,我们已经报警了——”她大声地喊道。

水里的黑点还在挣扎。

“你不要动,放松,可以慢慢浮上来的!”但是黑点听不懂,他不断沉下去又不断浮上来,很快就没力气了。

习敏看得着急。她想下水但又不会游泳,简一更不用说,他是个在儿童区游泳都得靠小孩教的旱鸭子。

“警察怎么还不来?”习敏快哭了,她满河堤地找长竿,找不到,什么都没有。

这里偏僻,也没有大人路过。

简一脱了鞋,试探着往水里踩,踩不到底。看不清河底的绿水像是狰狞的鬼脸,他吓得又把腿收了回去。

习敏又给警察打了电话,对面说已经出警了,但要时间,问她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或是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个黑点沉下去,很久都没有浮上来。

绿色的河水漾起的涟漪打在岸上,又很快归于平静。小孩的衣服还散落在岸边,他也没有机会穿上了。

时间在走,一秒一秒地往下走。她们两个站在岸边,是最无能为力的两个普通人。

简一扯扯习敏的袖子:“走吧。”

习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猛吸了一口气,反手抓住他:“走!”

两个人跑上河岸,最上面是一条小路。头顶上的火车轰隆隆地开过,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轨道之下消失,沉入幽绿的河底。

回去之后,习敏发了烧。简一来看她时,她已经烧了一个晚上,始终降不了温,嘴里说着胡话:“对不起……对不起……”

简一把她背去医院,医生检查是肺部感染引起高烧,又是打针又是吃药,七十多岁的习奶奶一边流泪一边费劲地给习敏擦身,终于,下午时习敏退了烧。

晚上的时候习敏清醒了,她一看到简一就哭了。她问简一:“我们是不是很坏?”

简一把她抱在怀里,她的眼泪抹在他的衣服上。回去的路上她被后悔折磨,她痛恨自己的自私与懦弱,如果她再勇敢点就好了,如果她会游泳就好了,她可以不用等警察,就把对方救上来。

简一说:“你不坏,是我要你走的。”

她抬头看向简一,简一说:“世界上比你坏的人有很多很多,你已经很善良了。”

习奶奶也知道这件事了。她安慰习敏:“要是这世界上真有报应,那些侵华的日军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习奶奶的过去在老城区不是秘密。

她十三岁时日军侵入她的家乡,杀死了她的父亲、兄弟,强奸了她的母亲、怀孕的嫂子、待嫁的姐姐以及她,然后把嫂子的肚子剖开,挑出里面已经成型的婴儿,鲜血顺着尖刀流了一地。

她被抓去做了慰安妇,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十多年。然而她侥幸活了下来,生下了一个混血的孩子。那孩子受不了别人的白眼,十五岁的时候跟别人外出打工,一去不回。习奶奶靠着捡垃圾生活,捡到了习敏。

1946年,远东军事法庭于东京审判日本战犯,历时两年半,共开庭818次,出庭证人达419名,书面证人779名,受理证据在4300件以上,判决书长达1212页,最终宣判25名被告有罪,并判处七名甲级战犯绞刑。1

然而在靖国神社中,这些战犯仍然享受着后世人的香火,它们的史书上,甚至企图抹掉这段过去。

习奶奶曾跟简灵说:“我等了这么多年,等到被抢夺的土地陆续回归,等到新世纪,还没有等到一句道歉。只判了七个人死刑,杀死我父母兄弟姐妹亲人,侮辱我的那些魔鬼,怎么可能只有七个人?”

“是啊,怎么会只有七个人呢?”简灵自语道,又劝她,“不要等了。期待作恶的人忏悔,不如放过自己。”

习奶奶看向他,很深的一眼,说出口的话如同叹息:“可你也没有。”

习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期间又发了几次烧,病好了,她也不记得那天的事了。

她问简一:“我是不是忘掉了什么事情?”

简一说:“没有。”

习敏却道:“可我记不起来那天我们去看火车时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很重要。”

“那天我们看了火车,然后回去了。”简一说,“回来你就发烧了。那里空气不好,以后我们都不要去了。”

“那你呢?”习敏问他。

“我身体好。”简一说。

回去时简一打了一辆车,习敏头一回坐计程车,很兴奋。她透过车窗看见熙攘的人群、灰色的街道,还有仰头才能看见的高楼大厦。她想,她以后也要住在这种地方,带着奶奶和简一一起,然后天天坐计程车。

到了地方,是简一付的钱。

“我会把钱还给你的。”习敏有些不好意思。

简一说:“不用。你忘啦,我现在很有钱。”

习敏不知道谢兰每个月给简一多少钱,是她绝对想不到的天文数字。谢兰知道习敏病了后,又给了简一一笔钱。

总之,简一觉得自己现在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富翁了。

最近谢兰有个慈善晚会要参加,正好简一没别的事做,就把他带过去了。

衣服是新做的,简一穿上总忍不住摸一摸。宴会外围着一圈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有车停下来,他们就会蜂拥而至、竞相采访。

简一怕得不行,在心里不停地写着草稿,生怕自己到时候一问三不知。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车子绕了一圈,最后她们是从另一边进去的。

宴会还没开始,现场很热闹。谢兰带着他先去跟人打招呼,这个总那个总,这个干部那个领导,谢兰说什么他学什么。

“xx好”是万能回答模板,最后加个微笑就大功告成了。

转了一圈,他也没真认识几个,只是分别见到了陆恒启和陆拾慧。谢兰私下跟他说两人已经离婚了,让他注意点就行。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离婚后,陆拾慧称得上是净身出户地离开陆家。不过陆绣琴目前没有打压她的动作,而且陆拾慧最近搭上了严穗。

政路通了,还怕商路不通么。

她也给谢兰抛出了橄榄枝,谢兰没理由不接住。

她可烦死马新国了,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倚老卖老,什么东西。倒了也好,不然还想爬到她头上来。上一个在她脑袋顶上作福作威的陈夺州,已经是枪下的亡魂了。

这回马新国也来了,带着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马栋最近新得了个爱宠,叫柳智,也一起跟过来了。

要说这柳智也有点本事,才跟了马栋几回,就怀孕了。这一下就成了马家的金疙瘩,毕竟儿子养废了,就指望着孙子呢。

谢兰没让简一跟马新国打招呼,正巧陆恒启跟他有段时间没见了,拉着他到别处说话去了。

陆恒启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认识的也都是些富家小姐公子,大家凑一块儿就聊那儿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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