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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

 

抬起头!”轩辕长德呵斥道。

轩辕冥抬起头,轩辕长德紧盯着他的双眼,突然笑了。

他接过汤碗,仰脖灌下一口,清亮的汤液顺着修长的脖颈流下,然后轩辕长德紧视着轩辕冥的眼睛,将碗倾斜,剩下大半碗参汤全部泼下。

“本王是老了,可还用不到这东西来补身子。”轩辕长德手松开,玉碗掉在地上碎裂。

轩辕冥俯下身,将碎掉的玉片一片片捡起,“这人参头有三须耸立,玉髓凝脂,蕴含灵气,是难得一见的参王,儿臣真的只是想孝敬父王。”说着他拉过轩辕长德的手,低头舔去那手心残留的汤液,“儿臣若有不臣之心,就连儿臣一并毒死好了。”

轩辕冥说话时双眼泛红,泪欲落不落含在眼眶中,手指被玉片划伤,渗出血丝。

“起来,”轩辕长德的心软了,“这些事交给旁人处理,别在地上跪着了,天冷,对腿不好。”

“多谢父王。”轩辕冥站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轩辕长德忙伸手揽住他的腰,“还跟个孩子一样,这参王是瀚海送来的贡品吧,还没进宫就让你给截了。”

“宫里又不缺这些东西,只有儿臣这种被皇宫扔出来的才稀罕,儿臣这没人要的狗刚叼回来一点好东西就想着给父王,眼巴巴看着,反而被踹了一脚。”轩辕冥拧着衣带,眼角越发红,“父王说的那些话,不是要逼死儿臣吗?”

轩辕长德忍不住伸手捏了把轩辕冥的脸,“跟本王小时长的真像,以往总觉得你太锋芒毕露了,今日难得这番小孩子心性反而蛮讨人疼的。”

“那父王多疼一疼儿臣。”轩辕冥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今日穿的这一身很衬你,看来清雅的颜色也很配本王的世子,那件雪狐裘就赠你了。”

“只有这样吗?”

“本王的世子还想要什么啊?难不成要本王吗?”

轩辕冥俯下身,头靠在轩辕长德的膝上,“儿臣这一年征战在外遇到很多事情,希望父王能给儿臣解惑。”

“那便说给父王听吧。”

父子秉烛而谈,直到深夜,轩辕冥靠在轩辕长德的膝上睡了过去,轩辕长德抚着自己儿子的脸,慢慢摸过那与自己相似的眉眼,不由叹道。

“或许,本王真把你看成了曾经的自己,希望你能替本王做个仁君,可是本王又怕你身上那另一半的血。”

说着,他打横抱起了轩辕冥朝着里屋走去,门外仆从听到声音进来收拾。轩辕长德只是轻轻嘘了一声,把他们都赶了出去,亲自为轩辕冥解衣,将人揽在自己怀里共度了一夜。

第二日,天刚亮,轩辕冥就带人去了宫中,今日天下着小雪,他特意穿上了新得的白狐裘,刚进宫门就朝着御花园而去。

“给我挖。”御花园内,轩辕冥看着那株腊梅树命令道。

身边的甲士们立刻上前挖起梅树,周围宫人围成了一圈,却没人真敢上前制止,谁都知道如今轩辕王朝真正的兵权就掌握在这怡亲王父子手里。

远处气质温和的少年听到这边的喧哗,走来想要看个究竟,不巧刚走近就和轩辕冥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今日都是穿的白狐裘,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温雅惹人怜爱,另一个噬血令人恐惧。

“竟然穿的这么相像,真是让人厌恶,”轩辕冥几步走过去,拔出腰间匕首,划破手心将血抹在了轩辕明的身上,“你以后不要再穿这件狐裘,一件衣裳只能一个人穿,多一个就显得掉价了。”

轩辕冥说话间朝旁伸出手,侍从立刻递上了一件白兔毛斗篷。

他亲自为轩辕明解去披风,再将兔毛斗篷给人披上,“这位公子,以后你最好跟兔子一样乖乖窝着,要是冒出头可是会被狐狸吃掉的哦。”

“你,你也太放肆了!”另有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位明公子可是长公主的儿子。”

“哈哈哈哈,”轩辕冥耸耸肩,“长公主?怪不得这么惹人厌,原来是子肖母啊。”

这时,甲士过来禀报梅树已经挖出了。

轩辕冥笑容收起,昂着头,“连地上的花瓣一并扫了带回去,”然后他看向轩辕明,“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没人争,但是有些不是你的,你要敢碰,我一定变本加厉的夺回来。”

直到他们走出去很远,花园里的轩辕明才回过神来,“他究竟是谁?怎么会这么嚣张?”

宫人咬牙愤恨道,“公子别怕,这件事我们告诉公主殿下,等着殿下治他们的罪吧!”

凤藻宫内,居上位的女子身着宽袖凤纹串花外袍内围水红色印花洒金襦裙,头上四凤掐金步摇,凤嘴中的东珠坠在眉心轻轻摇晃。

“公主殿下。”

听到宫人呼唤,轩辕长宁睁开眼睛,朝着身旁随意道,“今日怎么没把晟儿带来啊?”

她左手下位坐的是当今的王皇后,穿着比起轩辕长宁要朴素许多,听到问话,垂眼道,“晟儿近日感了风寒,妾身怕病气会渡给殿下。”

口中这样说,皇后的手却掐紧了腕上佛珠,轩辕晟是她的第三个儿子,前面两个一个胎死腹中另一个半岁夭折。皇后知道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女人在背后搞鬼,可是她家世微弱,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

“小孩子还是要多吹吹风。”轩辕长宁眼又半闭起。

皇后指甲在手心掐出深深的印记,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拿起茶盏砸在轩辕长宁脸上,“殿下说的是。”

就在气氛逐渐尴尬时,从殿外快步走进一个宫女,近到身前,俯身将御花园中的事禀报给轩辕长宁。

此时轩辕明也从外回来了。

“轩辕冥?他还活着?”长公主坐起身,招招手让自己儿子过来。

“殿下忘记了,今年大破敌军勇得十城的就是这位小殿下。”侍奉在身旁的嬷嬷道。

“原来是他,”轩辕长宁拉过自己儿子的手,“一点小矛盾罢了,主君跟臣下哪有不起纠纷的,明儿不要往心上去。”

说着,轩辕长宁解下轩辕明的兔毛斗篷,随手丢在一边,同时对着在后面捧着沾血狐裘的宫女吩咐道,“把这件脏了的狐裘,连带着库里的七宝玉冠,进贡的两盒东珠一并给怡亲王世子送去,御下之道就要有奖有罚。”

“母亲,”轩辕明咬着下唇,略带犹豫,“那位世子,怎么同我长的那般像?”

“明儿想多了。”

王皇后在旁边看的连连冷笑,掐紧的手也松开些,心里暗想道,长公主你害了宫中那么多皇子,不就是想让你的儿子继承皇位,别到最后兄弟相争,算计到头一场空。

雪渐渐停下,怡亲王府,轩辕长德披着外袍在院中修剪着花枝,这时院外有人禀报,说宫里派人送了赏赐,还请王爷去参加今晚的宫宴。

“不去,让他们滚。”轩辕长德剪去一根细枝。

宫人硬闯而入,将托盘顶上,“这是长公主殿下赏的玉冠,还请王爷过目……啊!”

一道狠厉的鞭影从旁袭来,鞭稍落在玉冠上,瞬间精美的玉冠连着金盘一并断裂,落在雪地上被白雪浸湿。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闯我亲王府了,绿蚁、曲生还不把人给我打出去!”院外踩着积雪,一个身着黑金大氅的少年走进来,手腕一收,长鞭如蛇般缩进他的袖里。

“你,你,”那宫人吓坏了,蹲坐在雪地里惊恐不已,“这可是长公主的赏赐,…啊!”

又是一鞭,那宫人白胖的脸上多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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