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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遇伏

 

遇伏

万叠青山,一溪流水。漫天晚霞如火烧烂锦,一条蜿蜒古旧的山道上,有一队锦衣华服的官兵人马,高举着金乌国王旗,正在疾速奔驰。人如虹,马如龙,旗帜闪烁着灿烂金光,便似一道道奔腾的彩光,迷得人眼花缭乱。

前方有一骑远远奔来。队伍中有人喊道:“前哨回来了!”众人的前进速度则丝毫不减。

不一会儿,那前哨卫士奔到近处,眼看就要与大队人马当头相撞,他用力一拽缰绳,胯下骏马昂首嘶鸣,顷刻间改后为前,行云流水并入队伍之中。

那前哨一边向前飞驰,一边向队伍中间一个金冠玉带的少年颔首行礼,毕恭毕敬道:“参见二殿下!”

那少年乃是金乌国二太子宗裕骐。

宗裕骐身骑一匹黑漆漆的风雷马,娴熟地将上半身伏在马颈上,身体随着马背上下晃动,衣袂飘飘如仙,广袖层层翻起,露出一双修长的手臂,雪白的十指上戴着一溜儿金马蹬戒指。

风雷马亦是披金戴玉,装饰华贵,一人一马便如画儿上走下来的一般。

宗裕骐扭头道:“你回来了!可探得前路还有多长?”

那前哨道:“启禀二太子,前方翻过山头,穿过谷地,就是无色山了。还有半天功夫就到了。”

宗裕骐眉开眼笑,说道:“总算快到了。”回头朗声喊道:“卫老将军,我们今晚就找个地方歇一歇罢,明天再山上去。”

众官兵闻言皆露出喜色,许多人的马匹立刻松弛了下来,阵型有涣散之兆。

一个白须飘然的矍铄老将军猛然喝道:“谁敢懈怠!”众官兵如遭当头棒喝,急忙继续策马奔行。

卫将军驱马贴近宗裕骐,劝道:“二殿下,如今不是在宫里了,出门在外,事事都得万分小心。咱们离宫之时,陛下亲口嘱咐过,我朝与无色派联姻事关重大。无色派掌门青目于你,肯把女儿许你为妻,仙凡通婚,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呐?陛下命你务须赶到无色山准时完婚,要是迟到一分一秒,可是抗旨不遵之罪。”

宗裕骐笑道:“你老忒谨慎了。离婚期还有七日呢,说什么都不会迟到的。明天就爬也爬到无色山了。自打离宫,我们都半个多月没睡过整觉了。人家修道之士精力无限,你我可是肉体凡胎,如何抵受得住?”

卫将军说道:“二殿下再坚持一会儿,到了无色山再休息。为山九仞,可别差了最后一筐功夫。”

宗裕骐说道:“大伙儿日夜赶路都累得够呛了,我瞧今晚还是松泛松泛罢。就这么灰头土脸、精疲力尽找上门去,还不叫我岳丈家嫌弃呢。”

卫将军微一迟疑。宗裕骐朗声下令道:“扎营!”四周侍卫传声道:“二殿下有令,下马扎营,下马扎营!”近百人的大队官兵如浪拍岸而骤止,纷纷勒马停步。卫将军无奈,高声道:“都仔细些儿,捡高阜处下营。”

半山坡上有一片草地,林木稀疏,众人便热火朝天搭建帐篷,堆灶做饭。

宗裕骐停下马来,在旁观看。一队贴身侍卫铠甲鲜明,守在旁边。宗裕骐看了一会儿,方才下马。一个侍卫走上来替他牵马。

宗裕骐见他热得满头大汗,笑道:“今夜好好歇一歇,明天上仙山去,可别丢我金乌国的脸啊。”那侍卫应道:“是,多谢二殿下关怀!”

又听卫将军喊道:“诸人听着,五人一队,放哨设岗,不得有误!”

宗裕骐信步走上草坡。那侍卫牵着风雷马跟在后面,小声嘟囔道:“老将军也太把细了,难道世上竟有妖魔鬼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无色派的地界撒野?”

宗裕骐回头嘘了一声,侍卫一怔,却听卫将军惊雷般喝道:“那黄毛小子懂什么?白白跟二殿下嚼什么舌头!”

那侍卫窘得满面通红,不敢抬头看卫将军的方向。

宗裕骐拍手咯咯笑道:“我教你别说了,自己讨骂来着。”

风雷马突然打了一声响鼻,不住摆头摇鬃。宗裕骐怜惜爱马,说道:“快带它去吃草。”那侍卫如蒙大赦般牵着马,快步走开。

宗裕骐对众贴身侍卫道:“我去那边逛逛,你们不用跟着。”

卫将军闻声,忙下马跑来,说道:“大营快扎好了。二殿下去哪儿?你不是要休息吗?”

宗裕骐笑道:“骑了这么多天马,我腿都合不拢了,我要走动走动。”

卫将军苦苦劝道:“此处虽离无色山极近,但荒山野岭,难保没有野兽出没。何况老臣听说,无色派的千百门人,平日散居于无色山左近山野。二殿下到处瞎闯胡走,万一冲撞了什么人物,可就不好了。”

宗裕骐说道:“我的老将军呀,”抬手往不远处一指,“我就在那条山溪旁边放放风,行不行啊?”

卫将军一看,黄昏天色朦胧,几丛郁郁葱葱的灌木后,影影绰绰有一条溪涧流过,便向众侍卫道:“你们快跟着。”

众侍卫刚要答应,宗裕骐笑道:“我去方便,你们也跟着?”说着抬脚便走。卫将军只得喊道:“二殿下别走远了,快去快回啊。”宗裕骐朝后摆了摆手。

他穿过灌木丛,很快远离了营地人声马嘶。林子里草木清香,安宁幽静。

他走到一棵大树下解衣方便,随即来到溪涧边,俯身掬水洗手。

清澈水流柔柔穿过指缝,夜色迷蒙,从水面上,宗裕骐可以看到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头顶金冠镶嵌的明珠温润光芒。

宗裕骐油然回想起上个月他过十八岁生日,那一天阖宫欢庆,皇亲国戚、文武群臣在宫中宴饮达旦,忽来报说:“无色派金长老光降,为二太子祝寿来了。”

当时父皇面露疑色,说道:“我朝已数代不曾与无色派来往,骐儿生辰又不曾邀请仙界人物,无色派何故不请自来?”

在座付大将军乃是修道之士,出席回禀道:“陛下,无色山乃仙界清气

宗裕骐大为恼火,恶狠狠瞪着那黑蛟。

夜色之中,也看不太清那黑蛟的模样。只听那黑蛟有气无力唤道:“大师姐,我抓住他了。”

宗裕骐愈发恼怒,心想:“很好,原来你还有同伙!”他僵直地倒在地下,只能圆睁双目,等着要看还有何等恶人。

四下里却无人答应。那黑蛟低低叫道:“大师姐,大师姐。”

他连叫了好几遍,才听溪水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耐烦道:“穷叫什么?难听死了。”那黑蛟就不说话了。

宗裕骐心想:“他的同伙藏在溪水里?”宗裕骐连一根手指都抬不了,竭力把眼珠子转向溪水那一边。

那溪水本来极浅,水面不及足踝,此时却见水光阴冷,水流忽喇喇破裂开来,钻出了一个紫衣女子。水光照映下,可见她长发披散,脖子里戴着一圈白骨颈链,相貌本来还算清秀,可一对眼珠无眼白,眼眶里全是眼黑,眉眼高高吊起,形容诡异莫测。

那紫衣女子把头一转,刚好对上了宗裕骐的目光。她咧嘴一笑,阴恻恻的通黑眼眶中尽是邪佞戾气。

宗裕骐不由得寒毛直竖,遍体凉透,急伶伶避开了目光,方寸大乱:“这、这是个女魔头啊!这黑蛟和女魔头是同门,必定也是魔道了——无色山左近怎会有妖魔出没?他们不把无色派放在眼里么?”

那紫衣女魔水淋淋走上岸来,身上冒出一股股黑烟,几步之间就烘干了衣裙。她越是走近,宗裕骐越是难以喘息,只觉她周身那硝烟焚烧之火气逼上身来。若不是穴道被封,宗裕骐必定要连滚带爬逃到天边去,绝不愿靠近这邪魔一星半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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