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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吐血一边哭

 

云卿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地咬住下唇,鲜血仍旧不停地从试图闭合的嘴中涌出。

他一边吐血一边哭,血和泪混合着往下流。

他知道自己一定难看极了,他就像一个破碎了的布娃娃一样,从外布到内芯都被撕裂得粉碎。

一种生理性的剧痛从腹部一路上返,他痛得弯下腰去,云卿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皮肉都扭在一起,全身都在痛,都在痉挛。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他的心脏,将他往死里蹂躏,似乎要捏碎一样。

他明明不想哭了,他已经哭过很多次了,眼角如同在灼烧一样,泪水顺着那里滴落时感觉到的不是湿意而是痛感。如今哭泣对他而言都是耗费精力的事情,可他实在抑制不住,似乎只有哭才能让痛苦适当地发泄一些,而不至于将他活活压垮。

他想,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呢?是不是也被扔去喂了狼,上一个好歹是死了,这次是活着喂的吗?

他不知道。

他怀了九个多月,每天都在被人轮暴,为了求他们不要碰他的肚子,他不止一次地跪在地上做尽了下贱的事情,他求将来生下来后能够善待这个孩子,可是一次都没有被回应过。

他生的时候难产,孩子好不容易才下来,他都没有抱一抱的。

他最初不敢问,不敢想,他甚至在内心处渴望魔尊只是说一说狠话而已。

这已经是他的第三胎了,再多的恩仇,也该够了吧。

可是并没有。

顾哲彦还是没有放过他。

他像个傻子一样,把那个假的东西视若珍宝,一天天抱在怀里哄。

孩子动弹的时候,他原本想死的心都淡了许多,他想,这样活着也不是不可以,左右他也别无选择,这样至少每天都见到孩子。

他要死了,兴许顾哲彦还会迁怒到孩子身上。

只要能够对他生下的孩子好一点,他什么不能做呢?

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他受尽了折磨,却还是被当成笑话一样作弄着。

他又哭又吐血,感觉一旁的人慌住了,手忙脚乱地在给他擦拭。

“师尊,你怎么了?!”

顾哲彦扶着云卿靠在软垫上,给他擦掉嘴角的鲜血,握着他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在骗完他之后还可以装成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伸出手去,死死地拽住顾哲彦的袖子,终于崩溃了。

“饶了我吧。”他喃喃说道。

“饶了我吧。”他又说了一遍,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求饶。

他只觉得好痛苦,心都要碎了。

襁褓从他身上慢慢滑落,他没有伸手去扶。

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假的念想了。

——————————

云卿仰躺在床上,他的手放在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那天吐了很多血之后,顾哲彦就没再将孩子抱过来了。

云卿已经知道了。

云卿不说话也不出声,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的方向。

顾哲彦掌心发烫,他握着他的手,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云卿。

他是始作俑者。

云卿掀了掀眼皮,麻木的眼珠转向腹部。

那里是他还在怀着的孩子,是他还没有生下来但唯一还算活着的孩子。

云卿的手放在上面,总有一种冲动,他想把肚子往下用力压,想把孩子压回去,不要让他出生。

“他不踢我,”他说,“是不是死了。”

顾哲彦毛骨悚然,他把手放在云卿的肚子上探了探,在他手上写道:“没有的,师尊,他有胎心的。”

就算有胎心,反正最后也是要死的。

云卿忽然低头,咯咯咯地笑了出来,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他的肚子圆鼓鼓的,这次的孕期难得没有受到虐待,这个孩子长得一定很好,可是快七个月了,它也不怎么喜欢动弹。

“七个月了。”云卿喃喃道。

他怀第三胎七个月的时候,还在被轮呢。

那时候他跪在殿中,哀求让他休息一个晚上,他被侵犯的时候孩子也被波及,痛得总是踢他。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已经怀着身孕几乎没有间隔地被折辱了数月,很盼望能够被饶过一个晚上。

只求一个晚上就好,可是他被拒绝了。他满身是伤的回到了住所,开始了下半夜的地狱生活,无穷无尽的折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蹂躏生活,浑浑噩噩的不知是否还在人间,只有一天天不断大起的肚子还在提醒着他。他清醒时就在想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顾哲彦不让他流掉,他只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他真的很想给这个孩子求一条活路,至少不要像他第一个宝宝一样。

那些日子被刻意遗忘的痛苦记忆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云卿想起来了,他就是被这样一次次刺激下反复回想那段黑暗堕落的痛楚,他怀孕的时候的确不曾被给过任何的承诺,自始至终都没有,直到他生产前的几天,他的住所还在络绎不断地进人。

顾哲彦听到他的言语,以为他在说肚中的孩子,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于是他低声接话道:“是,已经七个月了。”

云卿于是不言语了。

过了一会儿,他颤着手去摸了摸肚子,又说了一遍:“他怎么不踢我……他还在吗?”

“师尊,宝宝不踢人也是正常的,说明他乖。”顾哲彦试图安慰她。

乖吗?

不。

踢他的也不是不乖,踢他的明明也是想好好出生的。

云卿好像中了魔,有了什么执念一样,固执地摇头,颤着声音道:“明明是会踢的呀……”

“上一个很早就开始踢了……”

他那时被折腾得肚皮上淤青一片,可他知道不是他腹中孩子的罪过,因此从来没有恨过怨过他。

甚至那时,孩子的胎动是他唯一知道宝宝还活着的慰藉。

云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上一个呢?”

他失神道:“我已经把他生下来了呀。”

我明明生下来了,怎么可以给我一个假的来作弄我呢。

顾哲彦心下一沉,他握紧云卿的手:“师尊,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想……想让你高兴一点的,我不该这样的。”

云卿抬眸看向他的方向。

顾哲彦知道云卿如今眼盲,什么也看不见,但当云卿的眼神投过来的时候,他仍旧是心脏停了一个节拍。

所幸云卿并没有接着质问他,他好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听完了他说的话,嘴唇动了动,静静地说道:“他是死了吗?”

顾哲彦迟疑了一下:“生下来的时候就是死胎了。”

这一次他确实没有说谎。

可是云卿一时有点恍惚,曾经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顾哲彦也好像是这样和他说的,说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可最后还不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被喂了狼。

他不信。

又在骗他了。

怎么回回都要骗他。

酸涩和疼痛再一次从心口蔓延开来,云卿垂着眸,顾哲彦却在这时与云卿五指相扣:“师尊,先前是我的错,等这个孩子出生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宝宝的。”

云卿许久才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曾经真的很想听这样的一句话,可是如今对他而言也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他已经什么都不指望了。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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