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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严祈被薄与铭那句命令砸得头晕,身体晃了晃,靠在墙壁上,小声问薄与铭:“为什么?”

那枚钥匙是他和薄与铭的秘密,世界上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严祈七岁开始拿到那把钥匙,当作护身符一样放在身上,已经放了整整十年。

“严祈。”

薄与铭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对严祈展现出的脆弱视而不见,严祈突然不再执着于靠近薄与铭,他抬起脸对着哥哥笑了笑。

“哥,好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飞速离开了房间,三楼走廊的灯暗下去,薄与铭听到里二楼传来“嘭”的一声。

这是严祈到别墅以来第一次这么用力地关门,是今晚第二次对薄与铭的控诉。

薄与铭垂下眼看了一会儿那根瓷柱,转回身坐到电脑桌前,沉默地清理电脑垃圾。

窗外突然开始下雨,月亮从三楼的窗户里消失,缓慢地探进二楼的横窗。

严祈在卧室的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肚子里像有长棍在搅,心肺肝脏通通移位,无法平静。

薄与铭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也没有在他们约定好的周五回来,薄与铭缺席了一次他的承诺,严祈蹲在地上,用手指在瓷砖上画了两个圈,他想,薄与铭错过了两集很好看的小熊之家。

等喉咙里那阵灼烧感消失以后,严祈把那两个水痕画出的圈抹掉了。

小熊之家从四年前就不更新了。

每周五晚是过去四季的重映。

薄与铭什么也没错过。

严祈爬起来,用冷水洗了两遍脸,打消了颓废地睡在浴室的念头,睡一夜最起码高烧三天,很不划算。

明天陈子牧生日,他不能缺席。

指针到十二点时,严祈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给陈子牧发了个生日快乐的消息,抵不住困意,手倒在床上,干脆地晕了过去。

过度的情绪消耗会导致噩梦,这是严祈这两周实践得出的结论,但今晚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他想了很久的人终于出现,严祈的梦里没有出现面目狰狞的野兽。

但出现了他的哥哥。

震峰的生理课是高一每个月最后一个周五下午第四节,和心理课轮换,男女分开。只上第一年,偶尔还会被来不及讲作业的数学课侵占。

长高,变声,性器官变大,产生性幻想,出现遗精现象,从前所有无法明说的变化被直白的学术语言剖析,丧失了青春期的朦胧感和禁忌感。

兼职生理课的计算机老师讲课声音平淡到像法医解剖尸体,陈子牧听得昏昏欲睡,觉得这些被翻来覆去讲的东西如果放在三年前大概要比放在经历过这些之后的高中生身上要好得多,毕竟大部分人只对未知好奇,对于已经发生的变化已经没有多少新鲜感了。

严祈也垂着头,用笔在草稿纸上乱画。

“无聊。”

陈子牧给严祈传纸条,脑袋躲在书山后面准备闭眼睡觉。

“是有一点。”

严祈把纸条扔进书桌间的垃圾袋,小声回答陈子牧,“有几个点这个老师讲错了。”

陈子牧从一堆书里探出脑袋,问:“什么?”

“没什么。”

严祈摇摇头,继续在草稿纸上胡乱涂画。

和大多数人不同,严祈在第一次梦遗后,系统地学习过这些。

地点是,薄与铭的房间。

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梦遗是十五岁的某一个周末,他睡在薄与铭身边,早晨掀开被子却发现裤子上出现了黏腻液体,性器胀得疼,他坐在原地呆了好久,久到薄与铭发现他的不对劲。

发生任何事严祈都是先找哥哥,他习惯性去拉薄与铭的手,小声说:“被子脏了。”

薄与铭会解决他弄不懂的事情,在过去的时间里这条准则一直生效。

严祈身上重新变得清爽后,他捏着薄与铭的指节,突然发问:“我长大了对吗?”

薄与铭顿了一下,从严祈手里抽出手,把严祈脚上歪掉的袜子理好。

“还没有。”

严祈被带着坐到电脑前,开始观看纪录片。

纪录片一共六集,很长。

严祈看得很认真,第一集结束时,薄与铭关掉了电脑,他跟严祈说:“剩下的下周看。”

在薄与铭的陪伴下,严祈从纪录片里学习关于自己身体的所有变化,对他来说陌生又熟悉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最后一周的纪录片只有半小时,主题是性。

薄与铭进房间的时候,最后一集已经开始了,他原本不准备给严祈看这集,但他的弟弟做事很有始有终,他走过去按了暂停键,摸了摸严祈的脸,告诉严祈:“这集自己看。”

薄与铭去了小阳台。

严祈没有问这次薄与铭不陪他一起的原因,他很乖地坐在椅子上进行最后一次学习。

屏幕上的情侣最开始只是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看电影,对视的第五分钟,他们尝试着接吻。

七分十五秒,他们开始脱衣服,严祈发现他们身上贴了很多电极片,与此同时镜头切到了观察室,他延迟地反应过来最后一集纪录片的内容是什么。

薄与铭管他很严,严祈很少接触到不该看的东西,他第一次直面单纯的性,因为太过陌生又想要求助哥哥。

“自己看。”

严祈想起薄与铭的指令,半路停住,又坐回电脑前。

画面过于原始和直接,严祈发现自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在中文字幕上,他的视线从屏幕移开,一路上移,从书架到地球仪,再到窗帘杆。

从窗帘杆往下,白色的纱帘只拉了一半,薄与铭站在阳台,背对着房间。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衬衫,整个人和夜晚的颜色融在一起。

白天薄与铭去了研讨会,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严祈带了西边公园的巧克力熊。

哥哥看上去很累,严祈注视薄与铭被窗帘遮掩的背影,觉得耳边纪录片的声音倏然变小了。

严祈隐约听到窗外风声。

背部的黑色衬衫被吹得鼓起来,风过以后衬衫里的空气逃走,身侧的黑色布料被风吹着紧贴腰线,薄与铭身体前倾,小臂搭在栏杆边。

严祈扭头看了眼屏幕,纪录片已经快结束了,还有两分钟就要到常用片尾,严祈想要关掉网页,手快要摸上鼠标时,向右偏了偏。窗帘的遥控器就在鼠标边上,严祈在那瞬间忘记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鬼使神差地按下了窗帘开合的按钮。

乳白的纱窗全部收齐,薄与铭的身影从模糊一点一点变清晰。

严祈看到了薄与铭手指间的烟。

烟尾被风吹着冒着橙色的火,灰雾出现又消失。

薄与铭手指点了两下烟,手臂不再撑着栏杆,自然地垂在腿侧。

一个半月前,那只手臂揽着严祈的腰进入浴室,青筋明显的手给严祈清理,托着严祈的腿给他换了新的短裤,严祈记得哥哥的手指在他脚踝上短暂停留,穿好袜子以后,他和严祈说:“没关系。”

严祈从回忆抽离,后知后觉那时薄与铭手指的温度比脚踝处的高一些,贴在皮肤上很舒服。

他的哥哥哪里都长得很好,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很完美。手掌宽大,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严祈无数次贴在哥哥掌心获得安抚,无数次捏玩骨节得到照顾,薄与铭身上最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逐渐被严祈探索,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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