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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节

 

摊子边有棵树,瞧着枝干的粗细也是上百年了,枝头冒了些嫩芽出来,有小麻雀挑来挑去,突然又扑腾着飞走了。

真阳看得入神,唇角勾起,笑意浅浅:“沈倾云,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约你出来?”

沈倾云端起茶杯,轻轻呷上一口:“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的,此处环境倒也算得上闹中取静,若你觉得很难开口,我们就品品茶,坐一会,也不乏惬意。”

真阳感慨于她的随性,也端起杯子将茶水慢慢送入口中,感受到了茶香缓缓在口腔中的弥漫。

或许是因为茶叶很一般,她只喝出了苦涩。

“其实今日叫你来,是因为我查到消息,黄铭安养了个外室,就在这边巷子的小院里。”真阳放下杯子,眼眸一暗:“说实话,我可能一月前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一直都没有下决心去弄清楚。”

她看向窗外路的那边,喃喃道:“沈倾云,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对于真阳的坦诚,沈倾云愣了一瞬,低头细思。

难怪真阳反应地如此快呢。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口的边缘,还是说道:“不会,只是我有些惊讶罢了。”

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笑了笑:“你自幼娇惯,受不得委屈,我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会派人直接砸了那个院子呢。”

真阳瞪了她一眼:“好啊,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蛮横嘛!”

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其实我也以为呢,总得把人揍得鼻青脸肿,把那小贱人揪出来,让她跪在我的面前哭爹喊奶地求饶才算解恨。”

一边想着,一边挥了挥小拳头,认真的模样嚣张又可爱。

“可是我没有呢,有时候觉得成婚越久,我好像都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真阳捏起一块点心,夹碎在碗碟里面。

“沈倾云,我想你大概还没有过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对于枕边人,哪怕他看上去如同往日是一样的,但你会突然有一瞬间的感觉,你察觉到他不对劲。”

“你不知道,在这几个月里,黄铭安他真的对我越来越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是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也许并不是爱,而是愧疚和心虚。”

“他说我和琳月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我。”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他能因为愧疚对我一直这么好,不是也很幸福吗?”

“沈倾云,我对他难道还不够吗?我改了脾气,给他生孩子,给他纳妾,给他官场上铺路,为他管好黄家的中馈,我做了这么多”

“外人都夸他有我这样的夫人。”

“我能为他改变,为什么他还是这样?”

说到后面,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颤抖的哽咽。

真阳深吸一口气,用手帕摁了摁眼角,以防自己过于失态。

沈倾云看着她,问道:“真阳,那你开心吗?你先是你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然后才是琳月的母亲,黄铭安的妻子。”

真阳被这话给愣住了。

沈倾云又说:“你可以改变,但别是为了别人,而是要为自己。你在这里愁绪万千,他在那边美人入怀,你还觉得是自己不够贤惠,哪有这样的道理?”

真阳笑起来,一直笑出泪花。

她连着喝了几口茶,握着茶杯的手轻轻颤抖。

良久,她才平复下来:“沈倾云,所以我才叫你出来嘛。昨日我听得下人议论,就觉得自己不该再做个缩头乌龟,可我怕自己临门退缩了。”

“如今可不能让你把我看扁。”

沈倾云轻垂眼眸:“你准备怎么做?”

真阳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总得先知道那人是何来路。”

她下定了决心,便将丫鬟叫进来:“可以去行动了。”

沈倾云有些好奇,就瞧见了一个老婆子往巷子里走去,真阳的丫鬟就悄悄跟在后面,躲再在拐角那偷看。

老婆子敲响一户门,门里出来个穿着浅蓝色罗裙的小丫鬟:“你是谁啊?”

“我是来找你们夫人的。”

小丫鬟皱起眉头:“找我们夫人,老婆婆你弄错了吧?”

里面的女子似乎听到了声响,走到门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丫鬟探出头,随即死死捂住了嘴。

这女人竟然是秦氏!

黄夫人打上门

丫鬟猛地缩回头,揉了揉眼睛,随即又偷看了一眼,果然刚刚没有看错。

于是她赶紧跑回了酒楼告诉真阳郡主这个消息。

真阳郡主听罢,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她死死掐住手心才没有落下泪来:“黄铭安就这么喜欢她,他要养谁当外室不行,非要养着自己的嫂子。”

丫鬟愤愤不平道:“夫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叫人去把这院子拆了,让人好好瞧瞧里面这浪蹄子!”

沈倾云拉住真阳:“冷静点,想想琳月。”

真阳站起来又坐下,她喘了几口粗气,求救般看着沈倾云:“我该怎么办,难道你也要劝我忍气吞声吗?”

沈倾云给她又斟了一杯茶,随即才道:“真阳,你得想得更长远一些,你准备和离吗?”

然而真阳果断摇摇头,她恶狠狠地说道:“凭什么和离?我是黄府的正经主母,琳月是黄府的嫡长女,我一定要守好她的位置。”

对此,沈倾云并不反驳。

她看着真阳,认真道:“既然不和离,你就更不应该闹开。”

一旁的丫鬟忍不住出口:“沈小姐,这是何意?”

真阳若有所思,渐渐冷静下来,听着沈倾云的分析。

“你如果要和离,自然是把事情闹得大一些,叫黄铭安颜面尽失,让他好好尝尝这苦果,也叫京都的人瞧瞧他如何表里不一,这样你的和离才显得有理。”

“可你若是不想和离,闹到这一步后,你以后在黄府又如何自处呢?”

“到时候黄铭安不仅不会觉得愧疚,反而会怨恨你让他丢了面子。可男子这种事情,不过被评叹一句风流,你呢,你又该如何度过后半生?”

“那秦氏瞧着也不是什么大美人,依我看,得不到的才会恋恋不忘。你闹开了,他只觉得你像个泼妇,倒是秦氏楚楚可怜,心里可就更偏了。”

随着沈倾云这一句句的话,真阳的心沉了又沉。

她想到沈倾云的娘亲韩柔。

如果不是因为有萧诀的话,其实在京都的贵夫人圈子里,大部分对韩柔只有嘲讽:当年的第一美人又能如何,还不是锁不住一个男子的心。

若是韩柔没有遇到萧诀,若是她孤身和离后待在京都,恐怕只能待在府里青灯古佛为伴了。

“沈倾云,你说的对。可我又该怎么办呢?”真阳有些迷茫。

她不想和离,以她的性子,根本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语。

“当初我不是便告诉过你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很多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出手,站在幕后看好戏就行了。”沈倾云悠悠说着,微微一笑。

真阳想起之前的场景,谨慎地点点头。

的确,区区一个秦氏,她的身份就是她致命的弱点,永远都不能与她正经主母相提并论。

自己何必自降身价,和她斗来斗去,平白失了体面。

真阳对着沈倾云一字一句道:“沈倾云,谢谢你,我会好好谋算的。”

沈倾云没有再说,她并不觉得一个郡主会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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