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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旼珏还在想着该如何自然地聊下去才不会显得刻意,被景赪这么一打岔,他到嘴的话立即被噎了回去。
景赪抬手将俞旼珏先扶上骡车,然后他才撩起衣摆也弯腰跟了上去。
这骡车也不知钱来从哪儿找来的,干净倒还算是干净,就是车厢小了些,没有卧榻,只有左右两边各有窄长条的木板凳。
俞旼珏先坐在左边,景赪拎着大竹篓,坐在了右边。
俞旼珏顺手拖过竹篓,整理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景赪看着他,没说话。
俞旼珏刚才提起的勇气被打断,这时又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还是别试了,万一景赪只是细心的人……那多尴尬啊,别到时候选兄弟都做不成了。
……就是心里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俞旼珏借着整理背包的动作,悄悄地侧过身体,不想让坐在对面的景赪看见自己的表情,也不想说话。
景赪却道:“阿珏?”
“嗯?”俞旼珏没抬头。
景赪道:“据闻那万然之与冯犹从小一起长大。”
“嗯。”俞旼珏还是没抬头。
景赪蹙眉看着俞旼珏,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忽然不理人。
“阿珏?”
“嗯?”俞旼珏这时才抬眼看了看景赪,又低下头道,“你说,我听着呢?”
景赪反倒沉默不语了。
他一不说话,俞旼珏心里就有些忐忑。
这事又不能怪阿九,我迁怒他做什么,他又不懂。
“然后呢?”俞旼珏又抬头看了看景赪,发现这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阿珏想听什么?”景赪定定注视着俞旼珏。
“那万然之也是盛京人氏?”俞旼珏想了想。
景赪摇头道:“不是,他家祖籍兴州,后因太后入宫为妃,这才陆续搬至皇城京都,最后定居京都。”
“太后……他家身份了不得啊。”俞旼珏感叹。皇家外戚,一个皇帝也就一个皇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叫作皇家外戚的,最起码皇帝的妃嫔娘家就不敢自称国舅。
国舅,那得是太后或皇后的兄弟才有这称号。
“也就皇帝登基后,他家才敢高调,往时万家连个京都七品小官都比不过。”景赪嗤了声。
“这怎么说?”俞旼珏立即来了兴趣。
自家女儿都是皇后了,国舅家还这么低调?这可不像古代人的作风。
在古代的豪门,尤其是贵戚权门的亲族,那就更不可能低调的了。因为他们平日的衣食住行所代表的并不只有他们自家,还有亲房的脸面。
就好比皇后的娘家,那可是一国之母,与帝皇平起平坐的人,她家和她家宗族如果还是平民,那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搁。
所以皇后的父亲和兄弟,就算入不了宫当官,那也会拥有虚职爵位的诰封。
可再怎么虚职也不可能比不过七品官吧?
俞旼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景赪,等着对方给他说道说道。
景赪似是不习惯说这些事非,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万太后虽是皇帝生母,但她在入宫前,只是平民之女,入了宫后也无妃嫔之位,只是宫娥,生了皇子也不能留在自己身边,被当时的皇后要了去,直至她的儿子当了皇帝,才被尊为皇太后。”
“原来是这样,”俞旼珏听得津津有味,“原先的皇后没有亲生的皇子吗?”
“有。”景赪点头。
……她有皇子为什么还要去抢别人的儿子?结果最后当皇帝的不是亲子反而是养子。
“她的皇子为什么没当皇帝?”皇后的亲子为嫡子,拥有皇位继承权的最大优势。
景赪淡淡道:“谁活到最后谁当皇帝。”
看来是段很曲折离奇的故事,皇家夺嫡诚不欺我也。
“那之前的皇后呢?”俞旼珏忽然想到这点。
景赪道:“大煦有两宫太后。”
生母和养母……总感觉大煦的皇帝成了今时今日这般样子,和儿时的经历多少有些关系。
“刚才你说,万然之和冯犹从小一起长大?”俞旼珏想了想那俩人的年龄,好奇道,“他俩岁数差几岁吧?”
这俩怎么玩到一块去的?差辈了吧。
景赪道:“冯犹五岁被拐,八岁逃脱后乞讨到兴州,被三岁的万然之所救。”
万然之看着也就十八、九岁,就当他二十好了。这样算来,冯犹用了十六、七年,从一个流浪的小孩当上了一州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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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旼珏皱着眉想了会,担忧道:“阿九,你觉得冯犹能和我们结盟吗?”
“不知。”景赪摇头道,“来时倒是有着几分成算,现时倒是不知了。”
“为什么这还能随时变?”俞旼珏瞪大了眼睛。
“我与冯犹乃是同僚,如若他为大煦,自然会与我结盟,”景赪微敛着眼眸道,“不过方才见他,他似对我敌意很深。”
隻一眼,景赪就能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杀意。对方杀意一起,景赪自然也起了杀心。
如若不能为友,此人便留不得!
“你已经和他有过矛盾?”俞旼珏试图分析原因。
“并无,”景赪摇头。
俞旼珏又问:“那是他知道你要来,所以故意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