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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阮灵萱剩下那一点瞌睡彻底飞了。

她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云片好似也是这般跟她说来着,然后她自然是听话地蒙起耳朵继续睡觉了,隔壁园子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但今昔不同往日,隔壁院子里住着的可是和她一根绳上的蚂蚱。

担心另一只蚂蚱的安危,阮灵萱说什么也想去看看情况。

云片劝不动阮灵萱,只能一边“姑娘慢些跑”,一边提了件御寒的披风紧跟在后。

官舍的后花园与拙园的后院原本就是相通的,中间有一扇常年紧锁的铁门分隔,此刻铁门被打开,知县里的差吏都提了桶,鱼贯而入,帮忙灭火。

“姑娘,您究竟要看什么,奴婢帮你去看,这外面这般乱,万一哪个不小心撞着你了,那可怎么好?”云片着急,她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就怕照顾不好阮灵萱。

阮灵萱其实也不敢往拙园的火海里冲,就乖乖扒在门洞口,捂着口鼻往里头张望,“隔壁的沈六公子怎么样了?有人可看见了?”

云片一直跟着阮灵萱,竟也不知何时这两人关系变得这样好,今日下午姑娘才去看过一回,晚上又如此为他担忧。

“奴婢找人问问吧。”云片虽不解,但也想为阮灵萱分忧,打算逮个眼熟的小吏问情况,然而小吏没看见就瞥见丹阳郡主已经大步行来。

“绵绵!”丹阳郡主刚刚想去屋里陪阮灵萱,发现人居然不在,急得眼圈都红了,没想到阮灵萱居然胆大包天,跑到这样混乱的地方来,她是又急又气。

“阿娘……”阮灵萱见娘气势汹汹而来,吓得皮肉一紧,就怕今天这顿打是逃不掉了,可丹阳郡主都没顾得上训她,一蹲身就把阮灵萱牢牢抱在怀里,仿佛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你这小猢狲,吓死娘了!”

焦急的阮二爷这时也小跑到娘俩的旁边,宽大的臂膀牢牢揽住二人,大大松了口气:“好了、好了,都没事啊。”

爹娘如此担心关怀,阮灵萱心里暖暖的。

“都是女儿不好,让爹爹娘亲担心了。”

火舌卷过檐木,火灰顺着风全燎了过来,灰扑扑的一片。

阮灵萱眼睛进了些许烟灰,便揉了揉眼睛,余光忽而瞥见在那烧得半塌的屋舍前站定了一人。

她仔细分辨了下那道身影,发现正是拙园的主人萧闻璟。

年幼的孩子身上素白的单衣袖子不知何时被烧去了一角,露出一截削瘦的手腕,衣角、裤脚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深色痕迹,像是可疑的血迹。

他正仰头注视着身前还在浓烟滚滚的屋,火舌肆虐伸出,在空中飞舞。

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幼兽站在一个庞大恐怖的巨兽嘴边,就快要被一口吞下。

“萧,沈六——你没事!”阮灵萱忍不住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萧闻璟孤身只影、孑然一身,只有漫天飞舞的火光为背景,雪花般的烟灰密密匝匝地铺满在他发上、肩头,虽轻如鸿毛般却又无比厚重,好似要将他慢慢埋葬。

忽然有人叫他。

萧闻璟在火光飞灰里慢慢转过身,隔着往来憧憧的家丁官吏,瞥来一眼。

明亮之处,被父母双亲牢牢呵护在怀里的阮灵萱,惊愕、恐惧、好奇地望向他。

好像,在看一只无人怜爱的丧家犬。

好笑

兵荒马乱的一晚上,阮灵萱迷迷糊糊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有大婚那一夜萧闻璟对她说“东宫险要,需谨慎行事,你若安分,我必护你平安”。

也有他们二人身份曝露,在临安县被抓起来,就要被施以火刑。她害怕极了,萧闻璟却不知道从哪捡来一破瓦片割开她腿上的麻绳,还将她推出了火海,让她跑,别回头地跑。她使出全身力气跑出大火,跑了不知多久,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

就见到萧闻璟小小的身影已经被那熊熊大火吞噬,只剩下半张神色落寞的脸。

睡不踏实,阮灵萱天未亮就醒了。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觉之后她还在五岁的身体里,就连想看一眼外头都要踩着凳子才能趴在窗台上。

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又变得高了、大了、广了。

开解了自己半晌,阮灵萱慢慢也只能接受现状将成为常态,她回不去十六岁那年了。

这几天书院放假,丹阳郡主派了两个心腹婆子看顾她,不许她再到处乱跑,要她养养性子,正好也方便她重新认识周围阔别三四年的旧人,免得让人看出端倪。

阮二爷夫妇到临安只带了少数心腹伺候,其余的都是在本地牙行买的,因而规矩不如那些家族调教好的,一有空闲便会聚在一起闲聊。

昨夜拙园的这把的火引来各种猜测。

有人说是盗匪求财误点了,也有人说是歹人行凶,是来杀人的。

总而言之,求财夺命都是专门冲着拙园里那位来历不明却又瞧着尊贵的小公子而来,毕竟树大招风嘛!

万幸的是救火及时,拙园里头只是损坏了一些身外之物,并没有伤及人的性命。

不过正因为这个缘由,那病怏怏的小公子又缠绵病榻几日不曾出门。

这都是阮灵萱托云片打探来的消息,阮二爷一向不会在女儿面前说这些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所以在阮灵萱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这档子事。

“姑娘,你怎么忽然对那沈公子这么关心了,之前他住在咱们院子里的时候,您不是还和他横竖看不顺眼么?”云片奇怪道。

“……”阮灵萱看了眼云片,她答应过萧闻璟绝不会对第三个人说起他们的事,就不好解释为何自己对他那边的事情这么上心。

不过不等阮灵萱想到合适的说法,那边云片就自己答了起来:

“不过也是,姑娘一定是瞧着那公子可怜,身边连个正经的大人都没有,最能说上话的也就是一个管家,管家到底只是下人,比不上父母长辈。”

她叹了口气,怜悯道:“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竟狠心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瞧着怪可怜。”

自生自灭……

云片的话令阮灵萱不禁想起在盛京的时候,阮二爷同友人感叹过一句话,“陛下子嗣繁多,然多病多灾。”

当今皇帝十三岁继位,十六岁生长子,萧闻璟排行第六,其实并不占优势,可谁料到前头的几名皇子都是福薄命浅,竟甚少有康健长至成年。

三日后,东篱书院终于修好了桥。

阮灵萱纵使不喜欢读书,但这是她如今唯一正当出门的理由。

大周虽重武轻文,可普通人家若想改换门楣,一步登天,也只能走科举这一条路。

而临安县钟灵毓秀,有说天上的文昌星君还是凡人之时,祖籍就在临安县,所以临安县才有绵延不断的文运。

既是出生在这等不凡之地,自然不能浪费这文运昌隆的宝地。所以历代秋闱,临安县参考的学子不少,有不俗的成绩,还连着出过好几个青史留名的大宰相、大能人。

不过也只有阮灵萱这样的“过来人”才能在这个时候摇摇头。

现在的临安县并不知道自己的文运就要到头了,在这往后的十余年间,能走出临安县,通过会试的进士居然只手可数。

只是风气在这里,无论如何,有条件的家族是不会放弃让每一个孩子接受教育。

阮灵萱也是被丹阳郡主日日催促学习上进,就怕日后她被人比了下去。

夏阳炙热,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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