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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若到了夏天,这里会是水草肥美的牧场,蓄养着牛羊马群,也难怪北虏人恋恋不舍这块宝地。

在耐心等待的时间里,萧闻璟也不敢掉以轻心,每日分不同时段,必派出斥候四处侦查,以防有敌人靠近。

斥候按时回禀,一直都安全无事,直到第四日的傍晚,西边斥候到了时间迟迟未归,萧闻璟察觉不对,立即让所有人弃营上马,准备转移。

然风云变化只在转瞬,逆着光无声息涌来了一支骑兵,萧闻璟回眸往落日的方向分辨敌友,眼却被余晖刺得一闭目。

突然间,箭雨先至,猛如蝗虫。

“小心!”阮灵萱骑马撞开了他。

北境太冷了,一到夜里,枯草上都结满了冰霜,晨曦照在晶莹的冰体上面,犹如璀璨的宝石。

几匹马奔来汇合到一块,其中一人拱起手道:

“王爷,公主那边已经安全出境,我们现在应当要去和太子殿下汇合,帮助殿下截断北虏的粮队了……”

“汪平,你没看见王爷也受了很重的伤吗?”晋王身边的长随忍不住红了眼眶,打断他的话。

萧宗玮背上被砍了那么大一道口子,他是一声疼都没有喊,旁边人难道就真当他没有事吗?

都似没瞧见他那张脸都快白得像纸了。

“可是……可是太子那边也需要我们援助。”汪平更担心自己,万一没有按时会合,延误军机,那可是掉脑袋的罪。

萧宗玮看向天空,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他忽然问:“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副将不解还是如实道:“已经是霜降,马上就要立冬,这里会越来越冷,不说将士受不住寒冷就是马也会冻死……”

萧宗玮把腰间藏着的半边虎符扔给副将,“你带军去和太子汇合,剩下就交给你了。”

汪平手忙脚乱接住虎符,大惊失色:“王爷这是何意?难道要临阵逃脱吗?!——”

他的声音偏尖锐,萧宗玮捂住半边耳朵,等到一阵耳鸣后,才重新听到周边的声响。

他不动声色。

“能做的我已经做了,随你们怎么告吧!”

萧宗玮扭头看他,那惨白的脸真的毫无血色,也没有表情,犹如冷酷的冰雕,让人不寒而栗。

其实给汪平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拦着这位王爷。

“王爷?”不过这会,就连他自己的亲信也摸不清他的意思,“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萧宗玮一挥马鞭,转身上路。

“王爷您的伤!”长随心急如焚,只能点了其他亲兵跟上,与目瞪口呆的汪平等人匆匆分别。

天气逐渐寒冷,行人却不少,游商和学子都要赶在下雪前回家。

路边停着的送亲队是一道亮眼的景色。

“新娘子哦!看新娘子哦!”

裴家公子金榜题名、迎娶新妇,喜事成双。

路上孩童凑热闹,他也高高兴兴给每人封了吉祥如意的利是。

孩子们一窝蜂跑走了,裴仲安笑着抬起头,目光正对着路边的林子,那儿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骑着马的男子,风尘仆仆、身上血迹斑斑,看起来就像是来者不善,他心里猛然一咯噔。

待他细看,最前面的那青年虽然形容狼狈,但依稀还能看出模样。

“……晋王殿下?”

小蝶端了水和干果脚步轻盈地走向喜轿,喜滋滋道:

“小姐,您没看见刚刚姑爷对那些孩子可好了,我娘说了,七岁八岁讨狗嫌,姑爷还能这么有耐心,将来一定会对小姐也很好。”

阮灵徵微笑着朝她看了眼,眉目之间还忧心忡忡。

“小姐,您是不是坐轿子累着了?”小蝶环顾四周,道:“不如我让他们回避一下,小姐您下来透口气?”

阮灵徵捏着喜扇,缓缓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都到了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节外生枝……”

“小姐您就是太担心了,现在还能生什么枝呀?”小蝶极力宽慰,听见后面有脚步声,马上停止了话,回头看见正是她们的好姑爷一脸犹豫地站在轿子边上。

“灵徵……”

阮灵徵用喜扇稍微挡了一下脸,抬手掀开帘子,往外看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裴仲安抿了抿唇,抬眼对她浅笑道:“晋王殿下来了,你可要去见他一面?”

阮灵徵手指一松,喜扇都险些从她手指间掉落。

“若你不想见,我这就去回绝了他。”裴仲安没有错过她眼里那瞬间迸发的光亮,又苦涩地补充道:“若你想见,我让人回避。”

阮灵徵低垂下眼睫,缓缓道:“他平安便好,见与不见也没有什么区别。”

裴仲安心里松了口气,道:“其实晋王也说了,他只是来看一眼,是来祝福我们……”

阮灵徵怔然抬眼。

“小姐!”小蝶虽然不想再和大皇子扯上什么关联,但是猛然看见那么高大的人从马背上滑了下来,还是吓得什么顾及都抛之脑后。

阮灵徵眼睛越过裴仲安,看向远处,手指紧紧扣在车窗台上,脸色瞬间变白。

裴仲安连声喊车队里的大夫,余光一花,一袭红衣从他身边掠过,小蝶紧追其后。

“小姐!等等我!”

“大殿下!”

萧宗玮耳朵里全是嗡鸣,近在耳畔的呼叫也像是隔了很远,又或者像是淹没在水底,听见水面之上的模糊声响。

他手扶着头,睁开眼睛,面前是午夜梦回总是难以忘怀的那张脸。

着红妆,点朱唇,戴着他亲手所制的九龙九凤冠,耀若春华。

“大殿下,你怎么了?”阮灵徵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但不出声,以目光求助他的长随,长随红着眼睛冲她摇头,“殿下刚从与北虏的战场下来,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萧宗玮轻握住阮灵徵的手腕,阮灵徵紧蹙着秀眉望向他。

“你戴这个果然很美。”萧宗玮微扬起唇角,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阮灵徵也有些生气了,语气急迫:“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个,受了伤就该去治疗,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阿徵,我不疼,真的不疼……”

他的脸除了惨白之外,的确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可还是让人瞧了心惊。

萧宗玮何曾有过这样的脸色,简直……简直不像是活人。

“灵徵,大夫来了,你让他给晋王殿下看看吧?”裴仲安领着人上前。

一个年约四十的大夫被带了上来,他一看晋王的脸心里就约莫清楚了,都不用切脉就直摇起了头。

“大夫您看看他。”

大夫被少女祈求的眼睛看着,还是于心不忍,蹲下身就伸手想给病人切脉。

萧宗玮把手蜷了起来,声音很低,好似游丝般随时就要崩断,“不必麻烦了。”

他的脸上十分宁静,像是一潭水,无波无澜,淡泊了生与死。

阮灵徵察觉了,咬住了下唇,手指微颤。

“晋王殿下!”裴仲安不想看见他死在这里,还想劝一劝。

阮灵徵拉住他的袖子,摇摇头,轻声道:“仲安,带大夫回去吧。”

“好,那你……待一会吧。”裴仲安看她实在难过,不忍拂了她的意。

萧宗玮靠在石头上,呼吸略急,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好似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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