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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许姝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谨慎地看着他。

傅明随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勉强收敛了情绪,眉目沉沉。

“小姝。”他深吸口气:“别说气话。”

“我没有说气话。”许姝面色苍白,语速却很快,像是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做你的妻子太难了,我做不到对着傅家那么多人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他们表现出善意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总在想接受了他们好意是不是会让你欠人情,不接受会不会让你被记恨。”

“我知道你很强势,不需要我操心这些,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自己内耗自己,但我真的做不到不去想。”

“我也害怕给你添麻烦,可能我姑姑家里的事情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但在夫妻关系里,我会觉得欠了你天大的人情。”

“这些都是外界原因。”傅明随打断她:“你不喜欢他们,以后完全可以不用接触任何没用的人。”

许姝一愣,眼眶有些热:“你说的对……这些都是借口。”

她喃喃道:“本质原因,是我在这段婚姻里找不到自我了。”

傅明随愣住,黑眸深深地看着她。

“我每天都在想着做什么能让你开心,避免着做什么会让你不开心。”她忍了许久的眼泪扑簌落下:“想来想去,每天的生活里好像就只剩下你了。”

“傅先生,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怕这样充满负能量的自己。”

“你……”傅明随看着她簌簌发抖的瘦弱肩膀,修长的手指攥在一起:“那你当时为什么想和我结婚?”

既然这么不快乐的话。

难道和他结婚的这些日子,她没有快乐的时候吗?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许姝不敢看他的眼睛,却必须承认这个错误。

她低声道:“是我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只不过在尝试过后,得不到圆满的结果——她也愿意心甘情愿的咽下自己的种的苦果。

“什么?”傅明随没听懂。

许姝却不再说,而是折返回卧室。

半晌后,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递给他。

傅明随垂眸一看,是那件让他觉得十分‘眼中钉肉中刺’的男士衬衫。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条杏色的女士丝巾。

他瞳孔微缩,抬眸看着她:“什么意思?”

“傅先生,回去试试吧。”许姝顿了下,哭过之后的双眼有种透亮的水润,湿漉漉的,声音瓮声瓮气:“是你的尺码。”

宝石

◎许姝是因为喜欢他,才想要嫁给他的。◎

傅明随不知道许姝想表达什么态度, 但他还是把那件衬衫带了回来。

只是要他穿‘别的男人’衣服这件事能把他膈应死,就算拿回来,也是扔在沙发上看, 连碰一下都很抗拒。

许姝说这是他的尺码……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些时候, 生活里让人烦乱的事情都是接踵而来的。

现在傅明随腹背受敌, 不光是和许姝的关系一团糟, 在景徽里也有一堆人反对他清理高层的决定。

甚至,包括白蓉和傅坤禄。

大概人老了就更在意阖家欢这回事, 白蓉几次打电话前来劝说, 说的都是关于傅坤沉的事儿。

傅明随懒得理,她就只好悻悻的转移话题:“对了, 最近小姝怎么样?怎么我给她打电话总是打不通呢?”

攥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傅明随淡淡说:“挺好的。”

随后补充:“您别给她打电话了, 这段时间……她学校里有些忙。”

白蓉实际上也不并不是那么关注许姝,就是为了找话题,问过就算, 转弯抹角还是把话题又绕回了公司的事情上。

傅明随有些不耐烦, 压着脾气:“您不用管。”

“怎么不用管啊, 你大伯一家子天天来这儿找我闹……”白蓉叹气:“明随,我和你爸都这个岁数了,真的禁不起折腾了。”

要是放在平时,傅明随会多劝她几句。

可现在, 他只想说:“您和我爸出去旅游一段吧,别管这些烦心事了。”

……

白蓉沉默片刻, 明白他这次是真的不会手软。

半晌, 也只能叹息着挂了电话。

傅明随目光重新落在沙发上扔着的衬衫上, 眸色晦暗。

中午的时候, 简节上门,尽职尽责的报告公司的状况顺便给他送饭。

“这些天公司的业务一直都是尧总在管,沉总来闹过几次,不了了之了。”简节想着一些重点事情,简略报告:“沉总觉得您…最近意志消沉,想联合本部的一些股东弹劾您,说你刚愎自用……”

“尧总……似乎管不太住。”

“要的就是管不住。”傅明随冷笑:“让他们以为我真的不管事了,趁着这个时候随便作。”

他‘沉寂’的越久,反而越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谁耐不住。

既然总有人说他行事‘温和’,不如就真的趁着这个机会把心思各异的小碎催一网打尽。

特殊事件,谁沉不住气,谁自爆。

简节松了口气,心想他就知道傅先生不是真的‘消沉’。

虽然现在的傅先生比起之前,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确实更多了几分冷峻的气质。

但聪明的商人总会利用各种机会,做正确的事。

“傅先生,您吃饭。”简节把打包好的几个餐盒摆在桌上,刚准备离开,转身时看见傅明随扔在沙发上的衬衫和丝巾。

他目光落在那丝巾上,微微一怔。

傅明随注意到他的停顿,问了句:“怎么了?”

“傅先生,这条丝巾……”简节有些不太确定的说着:“您之前好像戴过。”

傅明随一愣,跟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那条杏色的丝巾:“嗯?”

“不太确定,傅先生,您稍等一下。”简节翻出随身的ipad:“我找一下。”

简节心里有个大概的印象后做事也很麻利,很快就找出几年前的踪迹,递给傅明随。

“傅先生,你看这个。”他解释道:“四年前在伦敦威斯敏斯特中央大厅开讲座之后的报道,你手腕上系着的就是这条丝巾吧。”

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期讲座的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

而傅明随手腕上‘无意’系着的丝巾成为了一大热点,之后还被买断货绝版了。

当时圈内就有人戏谑着,傅先生不光有经商的能力,带货没想到也这么牛逼。

傅明随看着杂志封面上自己的照片,他一身黑西装,手腕上系着的杏色丝巾本该是格格不入的。

但因为气度卓越,这条hers的女士丝巾仿佛成了刻意的装饰品。

傅明随的记忆被这张照片拉到了四年前,这才想起了自己总觉得丢失的一环是什么——

这条丝巾是许姝的。

他们不光是八年前见过,四年前也见过。

就在伦敦的中央大厅后台。

当时有个自称‘工作人员’的女孩儿莽撞的撒了他一身咖啡,里面看不出来,露出来的白衬衫袖口却需要用东西遮一下,于是那个女孩儿拿出了自己的丝巾系在他的手腕上……

那个他早就忘记,不过是当作人生中无数件小事之一的插曲里的姑娘,就是许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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