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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爷爷,我不会的!我发誓!”

杜平当然知道乖娃儿不会:“你也长大了,爷爷真的很高兴。”

凡人界国家林立,各国之间时常有纷乱发生,鹤妄生挥别玄龟,没走多久就遇上了两军交战。

鹤妄生不是没有见过鲜血的人,但这么赤裸裸地血肉拼杀,却是第一次。

战场上号角阵阵,没有任何的法术和技巧,全是用命在拼,鲜血和人命在这里毫不值钱,鹤妄生忽然有些庆幸没让小孩儿送,不然这种场面要是让小孩儿看到,怕是要道心不稳的。

幸好啊,至于他?他的道心早就碎了,稳不稳什么的,实在是没必要考虑的事情。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便头晕目眩起来,于是他远离了战场,往记忆中的家乡而去。

托小孩儿的贴心,他身上不仅有赶路的盘缠,还有一柄御敌的利剑,以他如今的残破身躯,倒也能勉强应付拦路的贼匪。

鹤妄生就一路向西,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记忆里熟悉的大榕树,他就知道自己回来了。

只是从前安宁繁华的村子,如今却已经变成了荒村,除了大榕树依旧挺立着,其他熟悉的事物和人都不在了。

鹤妄生难免有些感伤,事实上他对从前并没有过多的留恋,只是人就是会这样,明明不在意,却还是会被影响到。

他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去了附近的容州城。

鹤妄生容貌俊秀,加上修仙带来的buff,可以说在凡人界,是独树一帜的俊朗不凡,他如今也没有修为隐藏容貌,还没走到容州城,就被路上的人指指点点。

看到对着他小声评头论足的过路女子,鹤妄生这才记起来,对啊,他从前的故乡是个女尊国,他从小被取名“贺旺生”,是因为父母生不出女儿,后来他能被师尊发现带往修仙界,是因为父母要卖了他给过继的侄女娶夫郎。

这么一想,他确实没理由埋怨宗门什么,毕竟如果不是师尊,他恐怕早就死了。

“哟,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怎么帷帽都没戴,就这般不成体统地出来了,这刀剑可不是好人家的小公子玩的,若是伤到了这张脸,可见不好了!”

生平第一次被女流氓调戏的前道宗大弟子:……别说,还挺新鲜的。

鹤妄生穿着一身广袖的长袍,佩剑本来是挂在腰间的,听到这话,他便将剑掩在了袖子里,实则是握住了剑柄:“阁下,好狗不挡路。”

“哟,没想到还是只小辣椒呢!”女流氓凑得更近了,“小公子莫不是迷了路?本姑娘惯来热心肠,不妨去我家坐坐?”

说着,便动起手来,鹤妄生原本不想跟个女子计较,可这实在太过分了,他刚要拔剑抵挡,却在街角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的一位兄长,名字的话,应该叫贺招妹。

半副慈悲骨(十二)

“让开!不要逼我动手。”

花了些功夫摆脱了女流氓的纠缠,鹤妄生这次学乖了,他就近买了个帷帽戴上,这才去追贺招妹。

他的家乡是大陆西边的一个小国家,名字叫西昙,整个国家被一块沼泽区域包围着,所以很少会有外乡人进来,当然西昙国的百姓也很少会走出这片水域。

一则是因为水域对外只有一条商路,且商路由女皇控制,民间百姓进出有极其严格的规定,二来就是因为整个西昙国女尊男卑,与外面的情况刚好相反,鹤妄生也是离开凡人界后,才知道西昙国的与众不同。

根据他为数不多的记忆,西昙国拢共只有两个城池,且面积都不大,容州城就是其中一座,不过相较于皇城,容州城不仅面积偏小,居住的百姓人口也少很多。

且贺姓是容州城大姓,居住在这里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姓贺,类似于贺招妹、贺盼女之类的名字,在城中重名率极高,鹤妄生从前不懂,现在却懂了。

这就跟外面生子传宗接代一样,西昙国女子才是传宗接代的一方。

贺招妹跟他记忆中的样子相差不大,虽然戴着面纱,但因为额角的疤痕非常好认,鹤妄生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还能见到自己的血脉亲人。

鹤妄生很清楚自己的尘缘早就被师尊斩断,可现在站在这片土地上,他却依稀能感知到一丝即将断开的联系,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形容不上来,但他觉得自己这次回来算是来对了。

鹤妄生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他并没有排斥与贺招妹的见面。

“这钱,我来替你付吧。”

贺招妹正在和老板讨价还价,家里近些年愈发拮据,他孀居后,父母不让他进门,他只能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城中的贫民街,靠浆洗和缝补过日子。

只是最近天气热了,能接到的活计也变少了,但家里的孩子还得吃饭,他只能带着家里为数不多的银钱来买粮。跟老板费了半天唇舌,老板也只愿意给他抹掉两文钱的零头,正在他踌躇之时,旁边响起了一把好听的男声。

他没读过什么书,只觉得这声音如同泉水叮咚、玉佩相撞那般好听。

“您……”

鹤妄生已经付了钱,他本来对金银没什么概念的,毕竟修仙界的通用货币是灵石,但阿昭很贴心,不仅准备了常备的药丸,还有一袋沉甸甸的金银细软。

这一路走来,多亏了这些钱,他才不至于流落野外、无处可去。

“大堂兄,你不认得我了吗?”鹤妄生把帷帽拉开,露出了自己的脸。

贺招妹拎着米袋的手直接松开了,好在米袋束得很紧,里面的米并没有洒在地上:“你是……小生?”

不怪贺招妹如此惊讶,因为在他记忆中,自己的小堂弟早就没了。

当初村里天降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了,他至今都记得那一夜的大火有多么的旺盛,好在那场火并没有烧死多少人,唯一死的,就是他的小堂弟贺旺生。

“你没死?”

鹤妄生一讶:“我应该死了吗?”

贺招妹已经弯腰把米袋抱在了怀中:“不,你……谢谢你替我付钱。”生活已经压弯了他的脊梁,能有饭吃,他没理由不接受,“你是来找二姨和二姨伯的吗?”

这称呼,鹤妄生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不,我只是随便走走。”

好怪啊,贺招妹心里满是怀疑,却还是把人领回了家,毕竟……小生出落得未免也太好了些,这张脸要是一直在外面走,肯定是要被那些好色之徒掳走的。贫民街虽然也不安全,但他长得安全,平时那些女流氓也不会来光顾他家。

但把人领回家后,贺招妹就后悔了。

这房子太破了,连个像样能坐的地方都没有,他看向已经摘了帷帽抬头看天的小生,难以言喻的自卑感席卷了他整个心头。

明明是堂兄弟,为什么他生得如此丑陋,小生却这么动人?

贺招妹抚上自己的额角,这里有一道贯穿到耳朵的伤疤,是他小时候上山砍柴时不小心受伤留下的,当时差点儿没命,可他活了下来,却也没命差不多了。

“父亲,阿弟的头好烫,他说好难受,怎么办?阿弟是不是病了?”

贺招妹一听这个,也顾不上心里那点儿情绪,忙跑进唯一能遮风挡雨的屋子去看小儿子,他不争气,生的两个孩子都是男娃,大儿子叫小波,小儿子叫小河,他家那口子病死后,他就被赶了出来,小河那时候还小,落下了病根,这两年时不时就要生病。

又是一通忙活,贺招妹熬了米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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