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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但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系统的声音比平常严肃不少,[过去,从来都是人类向污染物发起挑战。虽然是以弱胜强,但因为情报完备,总有一战之力。]
[而这次,则是由污染物来围剿人类。人类之中还出现了叛徒。]
[当初,陆嘉禾出现在市,昙花一现。檔案给的编号是11。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在他之前,还有10个这样水平的污染物。因为没办法解决这些高阶污染物,两者总是互不干扰。但因为近些年污染病频繁,人类在战斗中逐步走向劣势,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现在,它们想做的,是让局面崩溃的更彻底一点。这个节点落在了唐寻安身上。]
[他是人类目前唯一的s级天启者,可能也不是。但如果让第一科研所把1到3号实验体都放出来,未免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到时候天启者会比现在更像消耗品。而且经过这么一桩事后,还剩下的、在特别行动部的天启者们,真的不会寒心吗?]
[因此,只要唐寻安死亡,或病变成为污染物,都算是达成了目的。]
[很好笑的一件事,人类内部至今争乱不休,各自为政。而污染物却率先一步,走向了联合。]
……
……
p市。污染病防治中心。
工作人员们齐聚一堂,等待着结果。也随时做好了支援的打算。
大概是看气氛太严肃,负责人陈女士率先笑了起来:“表情不要都这么沉重。我们要相信特别行动部,也要相信唐队。”
「是啊,只要解决了植物园。p市剩下的小污染区都不足为奇。等年底,也能作为生存基地备选项往上报了。从污染开始到现在,这片阴影已经笼罩在p市上空几十年了……真羡慕那些无知的人啊。”
陈女士看向窗外,夕阳西下,淡金色的光洒在了她胸前的白花上。
她说:“让其他人无知而幸福的生存下去,永远不用活在污染病的恐惧之下。这不也是我们奋斗至今的意义吗?”
她的话让在场工作人员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稳定的笑容。
在里面,唯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可能就是从第一研究所过来的任轩。
任轩听的很是没劲。
在刚加入研究所的时候,他也是个怀抱抱负的青年,有着崇高的理想和目的。如今,他只是一个感情冷漠、缺乏的中年人。唯一让他有些心疼的,就是自己二十年的结晶-07。
但陈女士的话,终归是让他有了几分感性。
任轩离开了会议大厅,走到天台,拨通了电话:“老师,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孩子。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你想想这些年,我们做过的人体试验,哪怕从来不是以虐杀为目的,死在我们手里的人还少吗?就连污染物,母亲看着孩子被杀时都会流泪。我们是人,难道不会心痛吗?”
电话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但我们还是在坚持实验,为什么?因为我们走在真理的道路上,哪怕这条道路充满牺牲。哪怕这条路需要我们付出许多代价——”
“人性是什么?我们需要的是神性。”
「那群外行人,什么也不懂。也配对我们的研究指手画脚?第三研究所更是叛徒!平白拿走了我们五十年的智慧结晶,还要对我们如今的实验横加指责。你记住,哪怕所有人都说我们是错了,但真理不会错!时间会给出最公正的评价。”
「过去临床医学发展,为了进行活体实验,死了多少动物,有人在乎吗?或许有,但活体实验就此被废除了吗?我们只是把实验的目标变成了人形生物。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去救更多的人。”
任轩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镇定剂,给自己缓缓点上:“老师,如果这次行动失败。我会失去07,也会成为替罪羊,是吗?”
如果唐寻安死了,其他社会各界能依靠的力量,只剩下了第一研究所的几号实验体。
任轩的同僚们,也能获得更多的研究经费。他们一些充满争议的研究,也不会再有人反对。
“……这是为了保全第一研究所的必要牺牲。”
任轩点了点头:“我明白的,老师。我现在正在p市污染病防治中心的顶楼。最后不管成不成功,我都会跳下去。”
「你辛苦了。」那个声音回答。
任轩看着夕阳缓缓沉下,地平线吞掉了最后一丝曙光。他突然理解了,他和其他人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大家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罢了。
任轩眼里有泪:“为了人类的未来。”
电话内的声音反覆说:“为了我们的未来。”
陆言手里的弓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射出了六支箭。
这些箭箭无虚发,面对那些会飞的虫豸时,显得格外好用。
树林里隐藏着的昆虫人远远不止螳螂。陆言粗略一扫,有的蚊子已经进化出了人脸,干瘪的脸上是一根细长狰狞的口器,背后的振翅发出了恼人的嗡嗡声。
从这根口器的长度看,被这隻蚊子扎到,多半是会吸死人的。
而从这个蚊子腹部鼓鼓的血囊看,可能已经有了第一个遇害者。
不管是周正还是陈安之,表情都有些变色。
周正擅长的是近战,全身都可以变成金属化,刀枪不入。但大多数昆虫都能飞,这导致他颇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憋屈感觉。
陈安之的天赋,在这种情况下就更为局限了。这些污染物甚至都没进化出思考能力,只保留了原始本能。
陆言抬手,又射出了一支箭。
箭镞穿过蚊子的腹部,死死钉在了背后的树干上。
血像是被捏爆的水球一样炸开。
陆言一边捡着地上的箭,一边嘲讽似的说着:“战斗系,呵。”
周正的脸赤红,陈安之则是若有所思地盯住了陆言垂下的手。
多次拉弓又没做好防护,陆言的一隻手掌心纹路裂开,隐约有血迹渗透出来。
他放下了喷洒器,从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里拿出了绷带,皱着眉头为自己包扎。
还在k市的时候,陆言就发现了,污染物对他血液的味道格外敏感。沈轻扬也特地来说过,说他「闻起来和别人不一样」。
陆言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但这显然不是好事。
后来在怨念之墙内,得到了「妹妹」的馈赠,陆言就更少陷入让自己流血的危险境地。
他不知道包扎有没有用,也不知道血会引来什么东西的窥伺。更主要的是,一直保持这样战斗的姿态,陆言并不清楚会不会暴露自己身体的异常。
所以,一个人行动,对他而言是最合理的方案。
陆言看向了自己的两个队友,说:“分开行动吧,别跟着我。”
周正蹙眉:“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生存率明显上升。可能你觉得现在是你在保护我们,但是我毕竟也是灵力阈值1700的天启者……”
但陆言并没有听。而是一个人选了条路,往前走去。
周正:“餵!——”
他想要跟上,然而很快,一支箭「咻」地一下射在了他的正前方。
这箭再快一点,亦或者他走的再快一点,箭矢都会深深刺进他的膝盖。
以陆言现在的力气,直接把他膝盖击碎,恐怕也不是问题。
周正抬起头,刚好看见了陆言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