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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传奇

 

夹走回办公桌,竟然不敢与她灿亮的眼神对视,蔓延的烧灼感几秒钟就漫过了耳畔腮边。我知道脸肯定红了,一个绷不住还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骂道:

“死丫头,就知道拿老娘开心!”可是,老娘就不能恋爱么,心里跳跳的嘀咕着。

“哎呦呦,还害臊了,都快当妈的人了,你要一直臊到当婆婆么?欸,我说小狼狗,你往哪儿看呢?要不要过来看仔细点儿……”

早上的两个驴肉火烧没撑到十一点就不顶事儿了,肚子里的馋虫嗷嗷叫着想吃肉,有拉着可依去了昨天那家西餐厅。

“你说的,要吃叁成熟的啊,不见血你以后别自称秦爷!”

想起昨天中午可依说过的莫名其妙的话,我不由调侃她。

“切,听话不听音儿,爷要吃的是你啦,美人儿!”说着,伸出手指流里流气的要勾我的下巴。

我“啪”的打开她的手,扫了一眼那形状姣好,红艳艳的鲜嫩双唇,心中感叹,不知有多少男人甘心被这张嘴吸干了血,可惜了的,是个投错了胎的祸害。

“感情您是德古拉城堡放出来的女伯爵啊,没个正形!”

可依一点儿不生气,一边招手叫服务生,一边抽了抽鼻子,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脖颈,好像计算着下嘴的角度。

“像你这样的轻熟女,正是热辣爽脆鲜嫩多汁的火候,刚好叁成熟。”

“我看啊,你还是多研究研究男人吧,哈!什么样的男人叁成熟啊?”

“又露怯了吧姐!男人啊,分五个品级,二十岁的是次品,坚决不能考虑,叁十岁的是成品,刚起步,四十岁的才是精品,开始有深度有能力更有味道,五十岁的那是极品,炉火纯青的境界,蹬上魅力巅峰,等到了六十岁,废品,只能下下棋溜溜鸟,在花花草草跟前找找存在感喽!”

我被她一番宏论惹得忍俊不禁,好整以暇的等她说完,笑着问:

“那你是贼着哪个极品了?还不赶紧下口,在我这磨什么牙!”

“直接硬刚极品男人,就咱这含苞待放的身子骨儿,还不直接给摧成花肥捻作尘啊?要投资得有个提前量不是,人家光芒万丈的时候,你站哪儿不是阴影啊?要下手,得看住那些有潜力的精品,不仅要让自己站成他荆棘路上的风景,还要成为他寂寞苍凉背影中的鲜花大海……”

“我服了,就凭您这口才,我就服了。说说吧,你的精品是谁,不会是陈——”

我微微扬起嘴角,斜着眼睛看着她。这丫头平时嘴上没把门儿的,心里可有计较,全系统女孩的梦中情人,在她嘴里却很少提起,越是刻意回避的地方越有蹊跷。

果然,她闭嘴了,摇晃着手里晶莹透亮的半杯柠檬水,眼神儿倏然飘向桌角,没了秦爷张牙舞爪的气概,一时间白里透红,明艳不可方物。

不过尴尬只坚持了两秒,我还没看够,虎威狼性就回归真身了,大眼睛黑少白多的盯着我,神秘兮兮的问:

“婧姐,您也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

“陈主任要离婚了。”

“啊?”

“小路都收到寄给他的律师函了,而且上个礼拜有人发现他在办公室睡了两天。”

“切,就凭这些就能给人家下这种结论啦?发骚烧糊涂了吧你!”

“你还不信,这几天办公室走廊里都听得见磨刀声,不知道有多少次品已经转备胎了,大战一触即发你知道吗!”

一听说“走廊”两个字,我的脑子里一道贼光闪过,还伴随着娇颤细绵的尾音,想象的打印机疯狂的吐出纷飞的画片儿,幽默亲和的玩笑,进退有度的关心,平静如水的端方,一丝不苟的庄重,散落一地的凌乱,握紧桌沿的颤抖,凶悍密集的挺刺,婉转纽结的承受,压抑痉挛的喘息,激烈喷薄的闷哼……

可能么?一瘦高一娇小的两个影子重合又分开,面目却模糊离奇,暧昧不明。

“嘻嘻,您这都好几个月了,就别想无理由退货了哈,我们这都开闸放水了,您再一破釜沉舟,都得死在沙滩上。”

可依无视我分神,撒着欢儿的满嘴跑火车,我懒得跟她分辩,“离婚”两个字却在心里沉淀着,纷乱的臆想好似随风散了,一个深灰色的背影清晰起来。

“说这么热闹,你对陈主任了解多少,就敢在你们的黑市上讨价还价?”

“敢拿自己的终身作本钱,功课自然要做足,不说别的,就连他大学时候的风流韵事我都门儿清。”说起终身大事,秦爷总算有点儿性别特征了。

“是么,说来听听。”作为校友,这样的八卦自然引燃了我的好奇。

“他呀,是x大计算机系97级的高材生,后来还当上了学生会主席,不过,让他出名的是一场轰动校园的师生恋,大四那年的新年之夜,他抱着一把吉他,坐在学校家属楼下的雪地里跟他的数学老师表白,可惜的是,那数学老师已经结婚了,他没能成功,惹得满城风雨。唉!谁能想到呢,咱们温文尔雅的陈主任,当年竟然痴情至此,勇气更是可嘉,这样的男人,就像一坛老酒,喝着呛,醉得深啊……”

可依由衷的赞叹着,在一片豁然开朗的天空里,我的思绪早已飞得远了。不知道被她从哪里听来的韵事,在我的记忆里却是一段近乎完美的传奇。

往往这样的感情纠葛,只会在众口铄金的演绎中变得不堪甚至丑陋,但是,这次是个例外,缘由无它,只因故事的女主角至今还优雅从容的走在母校白桦林立的四季里。

她叫林忧染,也是我的数学老师,也许没人能把她诗情画意的名字与数学联系起来,可是,见过她的人,听过她讲课的人都会相信一个事实,那极限诠释正弦波形的身材曲线,那精准契合黄金分割的淡淡微笑,那只有伟大的微积分才能完美求解的圆润嗓音,若不去教数学,简直没天理。

林老师和他的爱人,女儿一直平静的生活在校园里。也许,她并不在意有关她的浪漫过往在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中被咀嚼品咂,但是,那故事中的细节砥砺光阴,并没有变味儿走样儿,而且被知道她的每个学生笃信,不约而同的精心呵护着口口相传,一定与她的存在息息相关。

在那个深情融雪的晚上,她缓缓的走出人群,走进万家灯火的注视中,歌声停了,没人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世界一片安静。

她微仰着头,注视着高大的男孩,把他拉至身前,双臂毫不犹豫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世俗的窗口与她颤动的睫毛一起闭合了,她用迷一样的微笑迎接年轻的双唇吻落,被搂在男孩怀中的身子纤柔婀娜,像雪花一样轻,像羽毛一样美。

人群散去,她目送着男孩鞠躬后昂首阔步的离开。校园里开始流传她的传奇,却渐渐遗失了故事里的另一个名字,原来他叫陈志南。

听我补上风流韵事的细节,秦爷的眼圈儿微微的红了,柔软明澈的目光,似乎找到了一个沉稳坚定的精品男人从容不迫的源流。

哪知道她沉默片刻,悠悠的来了句:

“姐,我怎么觉得,被一个十几年前的妖精给绿了?”

华灯初上,车子汇入都市缓缓流动的血脉,秦爷还是那个秦爷,坐在副驾驶上指挥若定,喋喋不休,而许博被她挤到后座上摆弄着手机,完全废止了插嘴的计划。

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一个俗气却很容易引人遐思的名字——爱都。我隐约知道,那几乎是个包办各种一条龙服务的娱乐帝国,当许博听说此行目的地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我自然明白,怕是露一个字都有惹祸上身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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