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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儘管前一晚的晚餐并未受到热烈的回响,尤恩仍然起个大早,做了丰盛的早餐。果不其然,有人被早餐的香味吸引而来,虽然那人的脸色有些萎靡不振,却掩不去眼里的惊喜。

「怎么起得这么早?记得你以前总爱赖床,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曲綦琤拉拉肩上的毯子,「这是你帮我盖上的吧?」

尤恩瞄了眼曲綦琤身上的织品,低头继续摆放餐具,「你怎么在阳台上睡着了?」

「呃……想事情想到睡着了。」曲綦琤苍白的脸庞染上淡淡的红晕。

尤恩勾起嘴角,轻轻一笑,「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曲綦琤哑然失笑。这句台词是她以前老是唸叨小安的一句,果然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刚才话一出口,就知道会被一报还一报。这个鬼灵精。

「来吃早餐吧。」尤恩拉开椅子,站在一旁,等待曲綦琤入座。

没有接受尤恩的殷勤,曲綦琤逕自拉出另一把椅子坐下。不管经过多久,不管面前的女孩是不是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她都无法从容接受这份体贴。

「今天想去什么地方?」习以为常的尤恩弯腰为曲綦琤倒满一杯牛奶。

「去一个我们以前曾经去过的地方。」曲綦琤语气平和地说,丝毫没有一点故弄玄虚的意思。而尤恩也知道故作神祕并不是她的说话风格,无论什么大事,到了她的嘴里都会变得云淡风轻。

坐在湖心的小船里,尤恩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镜,仰着头瞇起眼睛。这么大的太阳,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给晒黑了,回去得做点美白保养才行。

「还记得这里吗?」

尤恩故做慎重地左顾右盼了一番,「当然记得。那天,你把我带到这里,让我玩得精疲力尽之后,才问我愿不愿意让你成为我的大嫂。我都快累死了,只剩下说愿意的力气。」

曲綦琤抿了抿嘴,浅浅一笑,「如果那天你不是太累的话,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跑得远远的,让你问也问不到。」

「你这么不想让我当你的大嫂?为什么?」曲綦琤转头望着远方。

「你知道为什么的。」

「一直到今天,你依然这么想吗?」曲綦琤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失落。

尤恩低头不语。她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安慰的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违心之论更是说不出口。

「我和健威要离婚了。」曲綦琤的话语间多了些压抑的嘶哑声。

如果不是无法抑制,尤恩知道曲綦琤是不会让自己的语调变成这样。情绪一激动,尤恩顾不得身在何处,站起身破口大骂,「那个混蛋。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曲綦琤正要开口解释,便感到小船一阵摇晃,紧接着的是落水声,水花平息之后,船上已少了一个人。

「小安。」曲綦琤再无法顾及优雅形象,放声大喊着。

「我没事。」尤恩在不远处浮出,并往小船游来。

曲綦琤朝尤恩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不用,我自己上去。你坐过去一点,想办法保持平衡,否则,小船会翻的。」尤恩攀在船缘,等待曲綦琤调整好位置。

因为经常在别墅玩水上游戏,对于爬上小船这动作已是驾轻就熟,尤恩一下子便敏捷地翻上船。她坐在小船的一头,身体不停地滴着水,不一会儿脚边便已积了一滩水。

「我们回岸上吧。」曲綦琤说着便要去握船桨。

「我来。」尤恩抢过船桨握在手里,「钢琴家的手不能这样用的。」

「那你呢?」

「你知道我并不想成为钢琴家。」尤恩淡淡地说。

「可是,你有天赋。」

「有天赋并不表示一定得走那条路。」

「我知道你走不出小时候的阴影……」曲綦琤不知不觉地带着怜悯说道。

尤恩激动地打断曲綦琤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是杨老师跟我说的。他说你的爸爸对你并不好,经常逼你练琴,最后还死在钢琴边,死在你面前。」曲綦琤口中的杨老师,指的是杨健威的父亲。

「不要再说了。」尤恩心中油然而起一股自我厌恶感,有种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被展现在喜欢的人面前的自卑感。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就连离婚的事,都被尤恩拋到了脑后,她现在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岸上,远离这里的一切。

被尤恩扔在一旁的背包里传出手机铃声,她甩了甩滴着水的手,从背包里捞出手机,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站在校门口的柯睿棠不停地用足尖点着地板打拍子,「你该不会忘了小歆的事吧?」

「我没忘。」尤恩不想多做纠缠地长话短说。

「你现在在哪?」

「你管我在哪。」

「好。我不管你在哪,半小时之后,你最好在小歆学校校门口出现。那个小孩已经急到不想上学了,打电话给我说想蹺课,让我们给她特训。」

「那傢伙是怎么回事?音痴又不会要人命,她那么多年以来不都活下来了,这次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这都要怪你。如果你不给她希望,也许她一辈子就这样甘于做个音痴,就算回部落去会被笑,甚至被发残障手册,她都可以无所谓。但你告诉她,你有办法治好她这毛病。要知道,一个快溺死的人是连根稻草都不会放回的,更何况你给她的是这么大的一个承诺。」柯睿棠一口气地说完一连串指责。

「我现在全身溼透了,人还在郊区,你让我怎么赶回去?」

「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能来也好,不能来也罢。你自己想好怎么跟小歆解释就好。」柯睿棠一气之下便掛断了电话。

被柯睿棠抢先掛了电话,尤恩气得举起手差点把手机扔进湖里。

「很紧急的事吗?」曲綦琤温柔地握住尤恩的手,将手机从她的掌心里拿出来。

「本来不急的,被她说得好像火烧屁股一样。」尤恩没好气地说。

「可以说说是什么事吗?」

「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治好她音痴的毛病。」尤恩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是打电话来的这个人。」

「你昨晚也是和这个人讲电话吗?」

尤恩没有想太多便点点头说,「嗯。昨天我治到一半就跑了,所以,那个傢伙很火大……」

她抬起头看到曲綦琤的脸,想起昨夜的情景,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这么说来,我也要负点责任才行。不如把她们叫来家里,或许我也能帮上点忙。」曲綦琤心里想着的却是想见见那个能让小安开怀大笑的女孩。

「这样真的可以吗?你……」

「不用担心我。离婚的事不就是那样吗?有些事情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在曲綦琤的坚持下,尤恩拿回手机,拨给柯睿棠,把地址给她,让她带着甘悦歆到家里来。

当尤恩开门看到甘悦歆时,忍不住噗嗤一笑,「小歆,你的脸好像又更黑了。」

甘悦歆微怒地抡起粉拳纷纷落在尤恩的肩上,「都是你的错。」

尤恩抓住甘悦歆的双手,忍着笑说,「你这动作哪里学来的?我真不该买台电视放在你家的,你一定是被那些狗血的连续剧给教坏了。」

「不要笑她了。她只是个急疯了的小孩。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脱离不了责任。」柯睿棠双手抱胸地倚在门边,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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