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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即使只是准备一顿晚餐,尤恩和柯睿棠依然能闹得不可开交,让曲綦琤不得不将两人分开,让柯睿棠去指导甘悦歆发声的技巧,同时加强她的信心。

在厨房里,因为尤恩的坚持,曲綦琤只能当个旁观者,一点也插不上手。

「小棠是个好女孩。」曲綦琤坐在流理檯旁,看着尤恩的背影说。

「哪里好了?一天到晚只会和我斗嘴。」尤恩不服气地说。

「我觉得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我和你在一起也很快乐。」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尤恩话一出口隐隐觉得不对劲,又改口道,「当然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想起曲綦琤要离婚,那是否表示她有机会了?她放下菜刀,转身面对曲綦琤,鼓足了勇气道,「我爱你,从来没有变过。」

曲綦琤身体一僵,盯着尤恩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晚点我们再谈。」

说完之后,曲綦琤便走出厨房,留下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尤恩。

一顿晚餐下来,尤恩吃得索然无味,对柯睿棠的挑衅也是意兴阑珊。看出尤恩心情低落,晚餐结束后,柯睿棠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带着甘悦歆走了。

送走两人之后,尤恩走进客厅,见曲綦琤背对着玄关坐在沙发上,她走上前去,从背后抱着曲綦琤。「现在可以谈了吧?」

曲綦琤拉着尤恩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并把头靠在尤恩肩上,「你想谈什么?」

感觉到曲綦琤的柔弱,反让尤恩不知道从何下手,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身旁的女人给捏碎了。明明之前已经想好,如果撒娇不行,就来硬的,今晚一定要逼她说个明白。但现在看来,面对一个比自己软弱的人,用软的是行不通的,可要用硬的,她又狠不下心。

每当面对曲綦琤的时候,尤恩一次次地对自己的无技可施感到无奈,甚至觉得窝囊。即使她在外头再如何能袖善舞,到了曲綦琤跟前,她就是个青涩的少年,举止失措。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压抑,彷彿柯睿棠和甘悦歆一走,这间屋子便失去了生气。这个发现让曲綦琤忍不住叹起气来。

她见过女孩们为尤恩争风吃醋的疯狂,知道尤恩在她那群同学朋友间的风云程度,也看过她在舞台上活泼迷人的风采。她不只一次地想着,为什么这女孩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抑鬱寡欢的模样?是她夺走了她的快乐?还是她掩去了她的欢笑?

每次这么想着的时候,曲綦琤都觉得她不该待在自己身边,而应该去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人相处才对。

思及至此,曲綦琤抬起头,将这个显得有些脆弱的女孩揽进怀里。儘管这女孩偶尔会语出惊人地告白,但不可否认的,她依然是个小女孩。

「既然你不说,那就听我说。」曲綦琤轻轻压下尤恩稍微抬起的头,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着,「我对你的感觉,一直没有改变。我把你当成妹妹一般的疼爱,所以,我没办法接受你的爱。如同你只爱女人,我只爱男人。我接受你的性向,那么你是否也应该尊重我的爱情观呢?」

这一番话说得尤恩哑口无言。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让她找不到任何藉口反驳。

「为什么要离婚?大哥对你不好?」对自己的爱情绝望,并不表示她失去关心她幸福的立场。尤恩一改过去对她的婚姻状态避之不谈的态度,主动问起。

「你不要责怪他,离婚是我单方面提出的。」

「为什么?」

「因为我无法生育。」经过几天来的调适,曲綦琤心如止水地说出她心中的痛。

尤恩紧张地挺直了身体,讶然地看着曲綦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早就知道了?」曲綦琤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尤恩。

尤恩以两行清泪取代回答。

曲綦琤抱着尤恩,「哭什么呢?这又不是你的错。」

「不。」尤恩推开曲綦琤,「是我的错。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你不会流產,也不会导致不孕。」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也许是心痛得太久了,反倒麻木了,曲綦琤的眼神空洞,看不出情绪波动。这样平静的曲綦琤却让尤恩怕得慌,她抹去泪水,张开手臂要抱曲綦琤,却落了个空。

曲綦琤站起身,走到窗台边,「那场车祸也不是你的错,那只是意外。」

尤恩四肢并用地翻越过沙发,跑到窗台边,紧紧地抱住曲綦琤,「如果不是我任性,到处闯祸,你也不会在晚上出来接我,就不会遇上车祸。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耳边回盪着尤恩连声说着对不起的声音,肩膀上是被泪溼的温热,曲綦琤推开窗户,任由晚风吹拂过两人的发梢。

对于尤恩情绪的不稳定,曲綦琤已没了安抚的气力。她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受骗感,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之后,尤恩对她总有种想靠近却又闪避的矛盾。

一滴已经冰凉的泪打在环在曲綦琤腰上的手掌上,尤恩像触电般地松开手,扳过曲綦琤的身子,慌张地抚着曲綦琤的脸,「你可以打我骂我,不要这样静静的哭,好吗?」

抿了抿嘴,曲綦琤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小安,不要害怕,我不会怪你的,更不用说打你骂你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不管你闯了什么祸,做了什么错事,我都会包容你的。」

「不管什么事吗?如果是这样的事呢?」

尤恩抓着曲綦琤的肩膀,强行将人压倒在沙发上,不断地缩减两人嘴唇之间的距离,却在即将接触的那一刻,曲綦琤的手肘一用力,又推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一定要这样挑战我的底限吗?或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优柔寡断造成你的纠缠不清。」她猛力推开尤恩,见尤恩倒在地上也无动于衷,「是不是非得要我说出讨厌你的话,你才能不再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头?你对我根本就不是爱,那只是一种依赖,就像小鸟破壳后会对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產生母亲般的依恋一样。」

「我不信。」尤恩执拗地说。

曲綦琤站起身,走到楼梯口,「我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无论什么事我都能包容你,原谅你。只有对这件事,我的态度只有一种,那就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要是我没让你清楚明白这件事,那我就是在纵容你,对你并非是好事。」

「你怎么知道你没错?或许这一次是我对了。」尤恩坐在地上,就像个耍赖的小孩般地咆哮着。

曲綦琤垂下眼帘,屈服道,「也许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错。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但我确定我并不爱你。逼迫一个不爱你的人和你在一起,你会幸福吗?你应该和小棠那样的女孩两情相悦的在一起,而不是和我这样满身疮痍的人共度残生。」

「我也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我和她在一起?」

对于尤恩的胡搅蛮缠,曲綦琤不由得扶额叹息。「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最好对我死心。办好离婚手续之后,我会出国去找杨老师解释这一切,之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好好的过你的生活吧。」

坐在楼上的房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曲綦琤紧抱着双臂,忍住下楼去安抚那女孩的衝动。长痛不如短痛,与抽刀断水水更流,不如快刀斩乱麻。要让她明白她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就该让她死了这条心,从此对她的脆弱,对她的娇纵,都要视若无睹。或者,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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