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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二年后。

柯睿棠走在墓园里,根据曲綦琤给她的地址,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又在墓园里头绕了好大一圈,始终找不到纸条上写的位置。终于,一张很眼熟的照片让她停下脚步。

看着墓碑上的生卒日期,柯睿棠不由得微笑起来。这个尤恩说话真是不老实,原来每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过生日,从所有人那里问来的日期没有一个对的。

她放下花束之后,站在墓碑前双手合十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坐在机场二楼的咖啡座,情景和两年前差不多,在柯睿棠面前的依然是一本书和一杯咖啡,不同的只有她的心情。

手机响了起来,她戴上耳机,按下接听键。「小珣姐姐。」

「你在国内?」骆佳珣试探地问道。

「消息真灵通。」柯睿棠笑了起来。

「不是还有一年才毕业,这时候回来做什么?」

「有些事要办。」

骆佳珣愣了一下,「你……很想她吧?」

「嗯。」

「可是,你回来已经见不到她了,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骆佳珣惋惜的语气製造了几分落寞的氛围。

「无所谓浪不浪费的,回来也顺便回去看了我父母,也不算一无所获。」柯睿棠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在安抚骆佳珣。

「对了。忘了恭喜你在百老匯演出成功。」

柯睿棠抿了口咖啡,「谢谢。虽然只是个小剧场,可是这经验很宝贵。替我谢谢瑄姐,都是她的推荐,我才能得到这个机会。」

「那是她份内的工作,就不用谢她了。」骆佳珣不以为然地回答。

「你这样讲话的口气,倒像你是她的老闆了。」

「嘘。不要让她知道。」

「知道你们都还是和以前一样,这种感觉真好。否则,我真觉得这两年变化好大。」柯睿棠将书放进背包里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登机的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进去了。」

「好。那就一年后见了,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嗯。再见。」

一踏进位于地下室的录音间,助理小蝶人如其名地像翩翩而至,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惊恐万分,「你怎么这才来?製作人已经在里面发脾气了。」

「我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那个人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柯睿棠把背包交给小蝶,手上拎着一个纸袋,逕直往录音间走去。

一推开门,就听见里头的人抱怨道,「在百老匯表演过很了不起吗?真会耍大牌。录个音也迟到,有没有敬业精神啊?」

「大製作人,脾气很大啊。」柯睿棠嗤之以鼻地说。

一见到柯睿棠,原本气焰高涨的人立刻变得像小媳妇似的,「不敢,不敢。我哪比得上您啊?」

柯睿棠眼睛一挑,「你在讽刺我?」

「喂。我只是让你一下,你不要真以为我怕你了。明知道我要来,你还跑回去是怎样?」

「我回去见一个人。」

「见谁?」

「见你妈。」

尤恩坐在椅子上,往后滑了好远的距离,捂着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说,「你竟然骂脏话?小棠棠,你出国两年都学坏了。」

「不要说得好像很久没见一样,明明每天都在网路上聊天的。」柯睿棠其实是再清楚不过的,透过网路影像,怎么都比不上面对面的相见更能一解相思。

「昨天就没有。」尤恩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双脚把椅子滑回去,经过助理小蝶时,顺便帮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她把下巴捧回去。她自己则恢復成製作人的样貌,严肃地操作着录音机器。

「这个给你。」柯睿棠将纸袋放到尤恩面前,「生日礼物。」

尤恩动作顿了一下,才不以为意地把挡住她视线的纸袋放到旁边去。「我生日是下个月。」

「你还想骗我?你妈都告诉我了。」柯睿棠挑眉道。

尤恩转过头来,「你真的去见我妈了?她怎么告诉你的?」

「我去过你母亲的墓园,墓碑上写了日期。」柯睿棠将长发束成马尾,准备进配唱间工作。

「噢。」尤恩应了一声,又埋首于录音设备里头。

彷彿是习惯了尤恩的冷淡,柯睿棠顺畅地转换话题,「你不看看礼物是什么吗?」

说到礼物,尤恩才提起了一点兴趣,她弯腰拿起纸袋里的东西,是一顶帽子,上面还印着某人的名字。她的脸顿时就囧了。「你专程跑回去一趟,就是买这东西回来损我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老相好,说不定人家会找你去站台,戴这样的帽子才不会失礼啊。」柯睿棠的话气说有多酸就有多酸。

「你把人妻说成是我的老相好才失礼咧。」尤恩嘴巴翘得都能吊猪肉了。

「我以为你对人妻有偏好。」

「并没有。」

「那是谁之前追着已婚的曲老师那么久呢?」

「那是年纪小不懂事。」

「感觉似乎也才不久前。」

「已经好多年前了。不要跟我抬槓,快点开始工作了。你看,录音大哥都在笑你了。」尤恩指了指旁边的男人说。

已经有过经验的录音师淡定地挥挥手说,「没关係,你们继续。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听你们抬槓还有钱领,比去听相声好多了,听相声还要花钱买门票。」

「我们并不是搞笑组合好吗?看我们笑话啊?」尤恩白了录音大哥一眼。

柯睿棠扯了扯嘴角,转身往配唱间走去。

尤恩追上去拉住人,「我的礼物呢?」

「你不是已经拿到了?」

尤恩撅着嘴,委屈地看着柯睿棠,「那不是真的礼物。」

「谁叫你从不说真正的生日是哪天,所以你的礼物也不是真的。」柯睿棠有仇报仇地说。

「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只是假的说多了,再说真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就这样了。」

柯睿棠戳了下尤恩的额头,「彆扭。」

尤恩低下头拨开头发,露出一道疤说,「我的头很脆弱的。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柯睿棠踮起脚尖,轻吻上那道疤,又意有所指地摸摸尤恩的头说,「知道你很脆弱了,乖。」

「脆弱的是头不是我。你哄小孩啊?」

「是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尤恩撅着嘴巴抱怨。

柯睿棠气不过地拎起尤恩的耳朵,「你不要给我忽大忽小的。」

「一般不是都说没大没小的吗?」尤恩挣脱柯睿棠的手,装可爱地说。

柯睿棠一巴掌贴在尤恩的额头上,「因为你不是一般人,所以不适用一般的说法。你还让不让我工作了?」

尤恩笑嘻嘻地让开,殷勤地推开配唱间的门,「请。」

临进门之前,柯睿棠回头对尤恩说,「对了。这趟回去,我还去了医院。听说当时那个所谓的紧急状况只是乌龙一场,一个实习的小护士踢到生理监视器的线。所以,以后不要再装可怜地说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看着闔上的门,尤恩吐了吐舌头。反正骗了两年已经够本囉。

想起两年前的情景,柯睿棠的心依然隐隐作痛。

出国之后,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她才把生活安顿好,等到她终于能阅读到国内新闻时,才知道尤恩没出现的真正原因,以及被她一整路在飞机上暗骂的尤恩有多无辜。让她既着急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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