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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节

 

戚晚大约没有料到黎湘会问这个,她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才说:“是从我妈的药瓶里拿出来的。”

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已经说明问题。

黎湘追问:“是精神类药物?”

戚晚:“可能吧,我不记得了。”

辛念顿时来了脾气,她不相信戚晚不记得,就算她有精神病做挡箭牌,她也不相信。

辛念:“你拿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也得过同样的病,吃过类似的药。而且那件事对你的刺激那么大,一定印象深刻,你怎么可能……”

戚晚将辛念打断:“不管我拿的是什么,安眠药也好精神类药物也罢,同样都有镇定安眠效果,这和当时咱们的目的一致。”

黎湘:“我记得你说,那些安眠药你本来以为你是你妈妈在吃的,但她告诉你那是张大丰的药,说要吃两颗才睡得着。如果他经常吃这种药,就会有抗药性,所以咱们商量过后,才决定在酒里加上两颗——那时候咱们还没想过要他的命,所以留了余地。”

辛念接道:“这段我也记得。虽然我当时不在场,但后来你们跟我转述的时候,的确是这么说的。”

戚晚仍是那句:“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眼瞅着辛念又要来了脾气,黎湘抢先一步说:“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破绽?”

戚晚身体没动,只是动了动手指头。

她略带好奇地扫过黎湘,没有发问,但眼神已经透露了。

黎湘说:“你说不记得那是什么药——其实根本没必要在这个细节上失忆。你的动机才是重点。”

辛念问:“什么意思?”

戚晚依然沉默着,只是在这个瞬间目光闪过,她一下子明白了。

黎湘捕捉到她的变化,说:“你是不是也想到了?假设你没有杀张大丰的意图,那你根本不会加入这个计划。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想他消失,你也不指望别人能理解你的痛苦和你的杀人动机。重点是,正是因为这个目的你才加入进来,那么接下来做的每一步,你的行为都是朝实现这个目的而展开的。你在拿药的时候,也一定是同样的想法。”

换句话说就是,戚晚拿药,就是奔着要杀人去的。

戚晚点了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连我自己都忽略了。但我从没有否认过我的杀人动机,我一直都是承认的——我就是要他消失。我唯一犯的错,就是欺骗你们。”

辛念一时心绪复杂:“你说得对,如果你当时说了实话,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你加入,计划也许会暂停。如果真是那样,你还敢不敢杀他?”

戚晚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认真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辛念:“以你的性格,你大概会疯得更彻底吧。”

黎湘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停下来,黎湘才开口:“如果你拿的药放到酒里,会对人造成生命危险,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周长生也会死。”

戚晚看了过来:“我没有杀他的动机。”

经过黎湘的提醒,辛念很快意识到问题:“就当你没有好了。我记得你说过,当时是张大丰跟周长生说了一些话,令周长生分神。张大丰趁机反抗,撂倒周长生,还给他灌酒。那些酒已经加了药,那原本是给张大丰准备的,没想到被周长生喝掉了……你虽然没有动机杀周长生,但他是因为那些酒丧命的。就因为这样,当我们问你那是什么药的时候,你才会说不记得。”

戚晚没有接话,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只是默认的姿态。

黎湘一边回忆一边说:“那些酒之所以没有让张大丰喝掉,是因为周长生说有些事要等他醒了问一问。周长生当时一定发现了什么,但他还需要证实。他问话的时候,我和辛念不在现场,我想知道他到底问了什么,张大丰又回答了什么?”

这部分也是令形势逆转的关键。

戚晚没有隐瞒,很快说道:“周长生问的是关于账本的事。他一开始以为张大丰已经自立门户,和靳家只是保持着一定的合作往来。但他从那些账本里找到线索,发现张大丰并没有脱离靳家,那些账和靳家的牵扯非常深。”

辛念又问:“可如果周长生已经看出不对,只是要张大丰亲口证实,周长生应该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因为一个答案就被钻了空子。除非……”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这并不难猜,当时张大丰已经恢复神智,才能回答周长生的问题。那么当已经恢复神智的张大丰,看到戚晚就站在一边,他会有什么反应,怎么表现?尤其当他发现戚晚胳膊肘往外拐的时候。

黎湘:“除非,张大丰当场说出和你的父女关系。也只有这件事能令周长生分神,超出他的预计。”

这话落地,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黎湘和辛念是在等待,等一个真相。

戚晚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次两人都很有耐心,直到戚晚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了句:“其实他早就怀疑我了,他很敏锐。”

“他,周长生?”辛念捕捉到字眼。

戚晚很轻地点了下头。

黎湘也不由得想到一些细节,周长生那时候还问过她戚晚一些事,当时她并未多想,周长生没有经过证实也没有说破。

可现在想来,周长生的确很早就开始怀疑了。

黎湘:“因为在周长生看来,你和我们的表现有差异。我和辛念当时都太当局者迷,没有注意到你的不同。而且你一直都比较内向,有什么事都不愿意表现出来。”

辛念:“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戚晚低语:“张大丰说破我们的关系,将周长生打翻在地。我拿起那个摆件,敲破张大丰的后脑。周长生当时虽然被灌了酒,但药效还没有发挥,他问我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眼神,我告诉他,因为我被亲生父亲性侵,我恨不得他死。因为这种令人羞耻的父女关系我说不出口,才会一直隐瞒。”

辛念:“周长生信了?”

戚晚点头:“他和你一样,无法理解我的想法。我也知道你们无法认同,所以我就用这个听上去更为合理的,迫不得已的理由来说服他。”

说到这,戚晚再次看向两人,先是辛念,随即是黎湘。

戚晚:“我事先根本没有想过,喝下那些酒的人会变成周长生。我没有杀他的理由,我只想张大丰死。”

辛念:“你是想说这是个误会,是张大丰杀了周长生。”

戚晚:“其实他们都有机会活下来,是靳寻下了死命,断送他们的生机。”

……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

辛念却并没有感到一丝痛快,她始终觉得戚晚还有隐瞒,当然这只是她的直觉。

戚晚实在太聪明了,她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甚至可以选择说多少,编多少,没有参与其中的人根本无法分辨真伪。

辛念将自己的看法告诉律师,律师是周淮的朋友。

就因为提到周长生,周淮十分在意,和律师商量过后,决定找机会私下和黎湘那边的张律师见一次面。

而张律师这边得到的,除了黎湘的个人看法之外,还有一个疑问。

黎湘:“余钺那么敏锐的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端倪么?枕边人的看法,我认为更值得推敲。总之现在要让戚晚自己说实话,怕是不可能了。”

虽说是三人单独会面,不录像,不录音,可见面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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