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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哪怕把腰牌往那伙黑心商人面前晃一晃,他们也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赵沛不以为然,胡乱往脸上一抹,又吸吸鼻子,呸一声吐出满嘴血,掷地有声道:“某不屑以势压人。”

孔姿清:“……”

知州:“……”

此人有疾!

还不轻!

不是,你都被群殴了啊!

知州忙派人将祖宗送到后面梳洗,又准备鲜亮衣裳,又请孔姿清坐了,在旁边听审。

得知自己打的?是举人老爷后,食肆那伙人瞬间?瘫软如烂泥,面无人色。

掌柜的?涕泪横流,喃喃道:“小人,小人着实不知……若早知道,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也不敢……”

知州:“……”

别说你,本官也是才?知道!

平民互殴,轻微者,许当场调解,不过各打五十大板。

可殴打举人,那必然是犯法,轻则坐牢,重则流放。

因是当众斗殴,证人都是现成?的?,知州当场发了签子,提了人来对峙。

听说掌柜的?得罪的?是举人老爷,那些证人们面面相觑,一咬牙,竟当场又抖搂出许多昔日食肆强买强卖、讹诈过路人,还有本地人去干活不给钱、送货被压价的?事来,有大有小,零七碎八一箩筐。

呵呵,家丑不可外扬,如今不光扬了,还是当着外地人扬得干干净净!

下?头百姓们还在磕头啼哭,“求大老爷做主啊!”

“那厮,那厮早年还欠着小人一两又二分?银子的?菜钱没给……”

“求大老爷明察秋毫!”

知州一听,再?看看下?首专心吃茶貌似没听,可耳朵都竖起来的?孔姿清,老脸上火辣辣的?。

他娘的?,丢人啊!

证据确凿,知州也怕孔姿清去外头传扬,故而三下?五除二就给判了,又命人即刻出城查封食肆,把钱财拿出来补给一干受害人,余者充公。

那掌柜的?讹诈在前,唆使手下?殴打举人在后,综合过往无数劣迹,罪无可赦,打六十板子,流五百里。

余者皆是先打板子,然后下?狱,三年到十年不等。

下?狱也不是单纯关着喂饭,而是要拉到城外采石场去劳作,一点儿?不闲置劳动力?。

打板子也有学?问,惩罚轻的?、长官有意网开一面的?,便?是打一百也不过皮肉伤。

若惩罚重的?,二十板子都能打残了。

那掌柜的?八十个?板子下?去,人也只剩一口气,再?流放……

判决下?来之后,百姓们皆拍手称快,次日甚至还敲锣打鼓来知州衙门谢恩。

孔姿清见了,对知州拱手,“大人真是明察秋毫,爱民如子。”

事发地距离衙门不过几十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多年来屡屡有百姓和过往客商吃亏,本地父母官当真不知么?

即便?不知,其辖下?诸多官吏也必然与那掌柜的?有勾结,足够判一个?治下?不利之罪。

知州见他脸上似笑非笑,话里话外满是阴阳怪气,如何高兴得起来?脸上热辣辣的?,胡乱呵呵几声,含糊过去。

听完这些后,秦放鹤却生出另一种想法:

那赵沛究竟是大智若愚啊,还是……钓鱼执法?

文辩

三年不见,要说的太多,秦放鹤等三人?果然一夜未眠,直聊到天色微明、睡眼沉涩才在暖阁内横七竖八躺着胡乱迷糊一阵。

卯时的梆子一响,三人?陆续醒来,接二连三打哈欠。

仗着年轻,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外头有人送进来热水,三人?都洗了。

怕肌肤皴裂,还额外涂抹加了各色香料的羊油,十分滋润。

早有桂生亲自回去取了替换,孔姿清又换上干净衣裳,连同配套的发?冠、腰带、荷包也?一并换过,坐下用早饭。

桌上摆着一罐金灿灿的小米粥,里?头还加了补气血的山药丁和枸杞、红枣碎,微甜,黏稠,很香。

又有一大叠肉沫芝麻胡饼、一小筐灌汤肉馒头,另有一碗什锦烩菌子、一盅高汤里?煮出来的软糯笋干,一碟片好的盐水鸭脯,一盘北方冬日分外珍贵的碧油油洞子货炒青菜,几?样腌姜、拌豆腐、葫芦丝等小菜。

十来二十来岁的青少年们?胃口惊人?,轻而?易举将餐桌扫空,甚至后?期又续了一回热腾腾的肉馒头,这才饱了。

用完了饭,外头齐家的下人?送进来书信,说是汪府给小秦相公的。

见那人?肩上、头上都零星落了雪片,秦放鹤顺势往外看了眼,果然空中已然纷纷扬扬洒起碎琼,衬着院中几?株苍翠青松,越发?好看。

秦放鹤打开书信一看,是汪扶风亲自回的,说这两日不得空,未必在家,叫他三日后?辰时再去。

又问他路上如何,可?曾遇到?麻烦,这几?日住在友人?家是否方便等等,事无巨细,俱都问过。还特?意声明,上门时带着脑子和嘴就行,不必在意繁文缛节,去挑选什么礼物。

两页信纸之间?,还夹着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师徒之情?,就是这么简单直接又火热。

秦放鹤就笑了,现场回信,保证会按时到?,又问过对方身?体。

他看信写信时,齐振业和孔姿清就在旁边大眼瞪小眼,时不时往那边扫一扫。

见秦放鹤眉宇舒展,便知这场师徒缘分虽来得突然,但师徒双方对彼此?大约都还满意。

这已很难得。

待书信写完,让秦山亲自送去时,外头雪势越发?大了。

齐振业和秦放鹤都是第一次进京,多少有些兴奋,左右行李自有下头的人?安置,也?不用他们?守着,孔姿清便提议带他们?去见见赵沛。

“不曾提前知会,会不会太过失礼?”秦放鹤问道?。

孔姿清笑道?:“他这几?日一直在醉仙楼与人?赛诗,来者不拒,去找的何止你我?”

进京才几?个月,赵沛就凭借出众的灵气和天?赋而?声名大噪,引来各方关注,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三人?收拾妥当,果然往醉仙楼而?去。

临近年关,城内各处人?潮汹涌,坐车还不如走着快,他们?就都换了防滑防湿的冬靴,擎着油纸伞,不紧不慢往醉仙楼方向而?去。

昨日匆忙入城,未来得及细看,此?时出门,秦放鹤就发?现都城跟下头诸多府州县的最大不同:文化相关产业极多,在沿街各色店铺中占的比重惊人?。

仅以他们?方才走过的街道?为例,两个路口间?的短短数百米,竟就有规模不小的书肆两家、戏院一家,以及专卖各地名品笔墨纸砚并名人?字画、古董等物的铺面五家。

甚至每一家的客流量都不小。

秦放鹤随便进去看了一回,发?现多有各地考试选本,另有许多私人?刊刻印刷的本子等,内容非常丰富,而?且更?新换代的频率也?很高。

想想整个青山镇仅有的一个白家书肆,再看看眼前的无数选项,他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比?

拿什么比?

小地方的读书人?想出头,太难了。

“咦,这不是子归兄和有嘉兄?”

秦放鹤正出神?,就听斜对过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转身?一瞧,正是之前曾在红叶寺见过的康宏和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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