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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节

 

前儿这小?混蛋就一脚踩歪了,整个人跌倒月季花里去,扎得嗷嗷叫,硬生生哭了半宿,如今又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少爷!”后面几个丫头、小?厮气喘吁吁地追来,见此情景,都惊得魂飞魄散,想上前“解救”,又怕反而惊了小?主子,失足跌落。

“有火车也?没你坐的份儿!”刚上完骑射课的阿嫖从后面转出来,腰配箭囊,身后还跟着捧弓的侍从,“下来!”

“姐姐!”阿姚麻溜儿跳下来,巴巴儿凑过去讨好道,“我给你擦汗。”

“起开,不用你,”阿嫖吃够了这套,根本不上当?,“去里头站好了。”

阿姚就垂头丧气地进屋,先给爹娘请安行礼,然后熟练地去墙角站好了。

秦放鹤不觉好笑,又见女儿一身大?红绣金骑装,红扑扑的脸蛋上全是汗,十二分的英姿飒爽,十八分的威风凛凛,骄傲得不得了。

哎,真俊!

“怎得没歇歇就过来?”阿芙亲自拿了帕子与女儿试汗,顺手替她理顺鬓发。

阿嫖笑道:“今儿我射中?靶心,特意先来报喜。”

说话间就有丫头抬着箭靶进来,果然正中?红心,阿芙和秦放鹤俱都欢喜不已,搂着她说些亲热话。

那边罚站的阿姚忍不住哼哼,“爹,我想坐火车。”

“火车还想坐你呢,”秦放鹤没好气道,“想得美。”

如今都是军用的,你爹我跟着混一混也?就罢了,你?且等着吧!

阿姚撅着嘴支吾半日,赌气道:“赶明儿我自己?修。”

此言一出,一家人都乐了。

阿嫖过去戳戳他的屁股,“你知道多少钱嘛,小?傻子。”

阿姚反手捂住,“不是有打高丽的钱嘛!”

我没有,可?朝廷有嘛,我跟朝廷借还不行?让爹还!

秦放鹤十分惊奇,“你还挺会盘算。”

才三岁呢,就是个小?财迷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丽再穷也?是一个国家,确实搞到不少财富,但?六部压根没见着,马上又左手倒右手花出去了:伤亡将士们的抚恤金、幸存将士们的俸禄、犒赏,修筑城池、防御工事,再有新增四省的开荒、整治,又要养护草场、修建马场,估计最后一个大?子儿不剩,这还紧巴巴的。

不过终究是打下来了,朝廷可?以暂时?松口气。

别?的不说,光这些地方的矿产都够挖几十年了。

又有许多良港,可?以操练水军,发展渔业相关,又能养活无数人口。

最关键的是,从今往后,北部内海全部纳入大?禄朝境内,北方诸省从此再无水寇之?忧!

“对了,”阿嫖笑嘻嘻凑过来,“我看邸报上说,那四省都命名了?”

秦放鹤笑着摸摸她的脸儿,“是啊。”

天?元帝好像还挺有精神洁癖的,对新打下来的地盘,坚决不想用旧称,就命各衙门拟来。

那日工部尚书杜宇威回来,与秦放鹤等工部高级官员提及此事,也?是喜气洋洋。

多么甜蜜的负担,哎,给新增加的地盘命名,一般人还赶不上这好时?候呢!

众人各抒己?见,十分活跃,然后就听角落里也?不知谁忽然来了句,“北面乃原辽国之?地,如今一片安宁祥和,不如就叫辽宁。”

瞬间,秦放鹤仿佛被电流击中?,全身激发出神奇的战栗。

在那一刻,时?间和空间交错,刹那间重叠,在他心底萌发出陌生又熟悉的怀念。

此时?此刻,无人知晓一位时?空游子见证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平静又汹涌的喜悦只恨无人诉说。

当?即有人说好,然后马上又有人笑道:“既如此,西面的就叫辽西。”

倒是杜宇威发现了秦放鹤的异常,“子归怎不发发高见?”

秦放鹤的神智尚在游弋,却已本能笑说:“下官在想,无论?何处,皆为我汉城。”

于是困扰朝廷多日的命名之?争就这么神奇地拍板:

以北直隶以北之?地为辽宁,以西为辽西,原高丽分为上下两省,分别?为北汉城,南汉城。

怎么说呢,好像有点?中?华特色的土土的,但?与“山东山西”“湖北湖南”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一看就是一国的。

很好!

五月端午之?前,秦放鹤照例给各处送粽子,像是几家比较亲近的,也?亲自过去看看,顺道亲近亲近。

送到城外周幼青处时?,就被拉住了。

“正好子归你来,我就不用特意打发人去寻你了,你瞧瞧这个。”

这几年朝廷往来西洋的海船回国时?,都会顺便帮农研所带点?种子、根块、果实什么的,大?部分品种当?地人都知道,但?也?有连当?地人都不清楚的,各色种子混合的大?杂烩。

反正多是赠品,市舶司那边就一股脑丢给农研所,让他们自己?认。

这活儿听起来就很麻烦,实则一点?也?不容易,因为很多种子根本没人认识,自然也?不知道该配怎样的气候和水土。

甚至具体该什么时?节育种,都要一点?点?摸索来。

靠猜,靠经验,靠直觉,靠胆量,农研所众人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现在,自然有成了的,也?有没成的。

有时?候遇到稀奇古怪的植株,农研所上下都认不出,就会非常一致的将最后一点?侥幸寄托到秦放鹤身上。

理由也?很充分:秦侍郎虽是读书人,实际下地经验技巧也?远不如老农,但?神奇的是,他偏偏知道许多乱七八糟的作物!

怪吗?

很奇怪!

但?好用吗?

那是真好用!

于是秦放鹤就被周幼青拉着去了实验田,然后看清角落里那几株又高又细的绿色草本植物后,整个人都傻了。

“无人识得,也?不知种的对不对……”周幼青还在喋喋不休,就见秦放鹤失了素日冷静,深一脚浅一脚摸过去,蹲下对着那绿苗看了又看,“果然认识么?”

认识吗?

秦放鹤也?有点?不确定了,这,这模样,分明就是……玉米吧?!

可?现在美洲大?陆还封闭着呢!

种子

是玉米吗?

不不不,冷静,先冷静!

哥伦布还没发现新大陆,跟玉米相似的植株还有许多,况且后世常见的作物都经过无数次精选育种,外貌大改也说不?定!

秦放鹤用力闭了闭眼,转身问周幼青,“这?三株作物的种子还有吗?是什么模样?”

“没了。”周幼青摇头,“那袋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捡拾数日,类似的这?种种子只得五颗,市舶司那边也都不晓得种子已经剥出来多久,我们唯恐多等一年没了气力,便分水土、时节育种,最终只活了这?三株。”

见秦放鹤有些失望,周幼青又说:“不?过下地之?前,我们都做过记录。”

真可谓大悲大喜,秦放鹤几?乎跳起来,啼笑皆非,“这?么重要的事您倒是先说啊!”

心疾都要犯了。

周幼青大笑,亲自去翻了册子出来,按照田垄编号挨着找,“哦,在这?里,黄豆大小,质地坚硬,光滑,似黄似白……”

那册子上非但以?文字记录,甚至还有彩色图画,每一粒都标注尺寸、状态,力求写实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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