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她视线追着他那只灵活变换和弦键位的左手,目不暇接。
第一次知道男人的手可以这样好看,像剥了壳的嫩笋,修长干净,颜色冷白?,揉弦时手背手腕上静脉走向?鲜明。
她咽了咽喉咙,莫名心慌,不自觉脸上发热。
不知过了多久,乐声停下,
她才醒过神,意识到盯得太久了,慌张抬眼。
弹琴时他脸上沉迷的神色不见了,腼腆一笑,有?点害羞,少年感自然流露,让人心为之一动。
“你?还想听什么?这首?”他说着重新低下头?,弹起了在湖边听她弹得磕磕绊绊那首流行歌曲。
难度瞬间从大学生水平降到幼儿园,
而且明知她半途而废,有?点嘲笑人吧?
宁好小脸一垮,卷起床上的换洗衣服:“洗澡去了。”
走过身?边的时候,男人松开琴弦伸手拽住她手腕,挣脱不掉。
他笑得一脸恶趣味:“表扬我一句才肯放手。”
她用她擅长的套路拿捏他,欺近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从无败绩。
他条件反射松手,一闪神的瞬间就让她溜掉了,他却甘之如?饴,还坐在远处暗自回味。
过半晌,浴室没有?水声响起,而是传出她迟疑的轻声:“欸?”
他把吉他放下,跟到门口,她没关门,手上衣服还没放下。
“没水了。刚才你?洗还有?吧?”
闻斯峘调整了一下水龙头?和出水口,排除了硬件故障:“你?等?等?,我出去看看。”
他去而复返,把她手里的衣服接走,塞回小塑料袋里帮她收拾:“真?不巧,今天通知过要停水清洗整个小区的水箱,楼下有?公告我们没注意。一栋栋楼清洗过来,现在轮到我们楼了。没法用水,你?看是回锦湖苑,还是就近找个酒店?”
宁好有?点疲劳,不愿再长途折腾。
“附近有?酒店吗?”
“有?,不远,在君腾工厂4号门地铁站隔壁,开车十分钟。”
“那还好。”
宁好乖乖把衣物收回包里,穿外套跟着出门。
他开了车,她照例坐副驾。
冬天天黑得早,路灯亮起来,树上一些装饰灯也亮起来,她扫过一眼,小红灯笼和雪花彩灯看着眼熟,在哪里见过。
闻斯峘没说,这是家五星级酒店。如?果他提前透露这个消息,宁好也许会更现实地考虑经济因素而选择和他打车回锦湖苑过夜。
但?是人已经进了金色大厅,再要转身?出门离开就显得矫情。
他靠在大理石前台边,向?工作人员询问房间种类和价格。
“总统套房吧。”
前台说:“总统套房都被预定了。还有?皇家套房。”
“皇家套房有?几张床?”
“两间卧房两张床。”
宁好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等?他刚要开口,突然垫脚凑近他耳朵:“普通大床房已经可以了,不用太铺张。”
他摆回来一眼,同样耳语:“我一个人可以,带着你?当然要住好点。”继续去和人敲定房间的楼层和朝向?。
她在一旁没事做,目光漫无目的四下看,进进出出的客人也有?看向?她的,服务台前现在只有?他们俩,一个见高大背影一个见漂亮脸蛋,自然理解为登对的男女朋友,够养眼,于是多看几眼。
这几眼把宁好看害羞了,眼下场景好像情侣特地来开房,开房通常要做什么,她又想起包里那东西?,现在她总时不时想起,像随身?携带了一个定时炸弹似的。
闻斯峘会不会是因为想做点什么才要那么豪华的房间?
他办完入住手续,拎起东西?转身?见她发呆,伸手摸摸脑袋,揽住她的肩往里走:“饿不饿?”
“肚子饿瘪了。”这一次折腾,到了七点,宁好经提醒才觉得委屈,跟进电梯把脸贴靠在他胸前衣服上。
“进房间就叫客房服务。”
“贵。”
“但?是比外卖快。”
宁好没和他争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跑来小公寓不至于让他如?此?破费,可也知道他自尊心强,要是说这钱让她来出,肯定会惹他生气。
“你?好像有?心事。”他又见她走神。
宁好摇摇头?,什么也没提。
电梯门打开,他牵起她的手走到房门口,刷卡进入。
“你?先洗澡。我来点餐。”他忙着放下行李,“你?想不想喝酒?”
“不不不,千万别点酒,我还在吃胃药。”
临睡前,宁好靠在床头?刷手机,想起什么,闲聊问:“我们明天回你?公寓吗?”
他刚摘下眼镜,微怔,点点头?:“有?什么安排?”
却没说,你?现在想回也可以回。不是第一次清洗水箱,按以往经验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完全可以找个地方吃饭再回家,来酒店是多此?一举。动过的这点心眼,自己都觉得很卑鄙。
“明晚我们在家里吃火锅吧,我看你?那儿有?电磁炉。把昭昭叫过来,她生气了。”
“为什么?”
“她认为我把宋云开介绍给你?,是在重蹈覆辙。”
“她……说得对,”他有?片刻迟疑,忽然紧张,比起和她亲昵,他更想知道她心里的答案,“那你?为什么明知故犯?”
“介绍给你?,是因为你?和我结婚吗?你?把我想得太傻气了。”
他没听明白?,怔了怔。
“介绍给你?是因为觉得你?行。你?要是自己觉得不行那我也没办法。”
闻斯峘:“…………”
“除此?以外,我想要信任你?,在你?背叛我之前先信任你?。”她直视他的眼睛,“我听说,信任是婚姻的基础。我先迈出了这一步,以后你?不可以再说我‘骗婚’了。”
原来她公事公办,感情方面确实只有?婚姻……
他靠近牵住她的手,递来十分清晰的热度,心里有?一些失落,但?这失落又在意料之中。
她是个理智的人,从一开始就说过,婚姻把彼此?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她重视一纸婚约代表的诚信,因此?愿意先拿出诚意。他们的关系是同盟。这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要感到失落?
他不禁自嘲,无非因为自己那份荒唐无稽的狂热没了着落,可是那本就是痴心妄想,宁好和他云泥有?别,一贯喜欢的也不是他这型,是他得意忘形,她的平易近人让他放肆,把礼尚往来误会成情意缠绵。
他整理好情绪,遗憾地笑笑:“说‘骗婚’只是玩笑,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做决定入局,你?不欠我什么,也不必对我负责。”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宽慰似的,接着松开手,离远了。
到安全距离,靠在另一侧床头?,先关掉大灯。
“玩一会儿手机早点休息吧,明天带你?练车兜风去。”
宁好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冷淡,一时没转过弯。
在昏暗光线中静静想了片刻,猜想他误解了自己的话。
这个笨蛋。
她幽幽地开口:“离开小区的时候,我看见小灯笼和雪花彩灯,觉得眼熟。我进海源没多久就跟了一位师傅,那时候他是项目经理,我在他手下干活,除了我爸就是他教?我最多。他只有?能力没有?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