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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月七匙 眼泪

 

陆沿瓷温柔地反驳了她,“有的。”

蔺识舟笑了,“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人也说过同样的话,我看到你就会想起他。希望你不要介意,对小寻来说你们都是很重要的人。”

陆沿瓷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他看到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对方苍白的面容看起来很虚弱,声音却是沉稳有力的,“小寻是去年春天来的,所有人都说治不好她,家里人说她是怪物,他们把她丢在这里,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小寻很抗拒和别人接触,离得稍微近一点都不行,一碰她她就会哭喊大闹。小孩子不喜欢吃药,她甚至连饭都不怎么吃,于是医生只能给她做其他……治疗,让她‘安定’下来。”

“那些治疗很痛,会给大脑带来不可逆的损伤,小寻每天都活的很痛苦,她那么小就知道要把针头扎在心脏上……那一次抢救过来后,斯舶出现了。斯舶带走了她的痛苦和自毁倾向,但同时斯舶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斯舶在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蔺识舟看向身旁的人,露出一个很浅却又很真挚的笑容,“白医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陆沿瓷的呼吸因为这句话停滞了一秒。像是情理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

“他告诉我小寻一定会被治好,他几乎是放弃了工作来疗养院每天陪着小寻,他教她识字,给她念童话书,他教会她开心、难过、生气,他给了这个孩子自己能给的全部的爱与教导。”

“……但小寻对这个世界的恨意还是伤害了他。”

蔺识舟垂下眼,她的身体在很轻微地颤抖,“斯舶……差点将他从窗户上推了下去。这件事导致了白医生病情恶化,他那一次将自己关了整整三天,我从护士那里偷听到他断了肋骨、胳膊、手指,身上全是伤口和淤青……”

她眼里泛着水光,唇角却在很轻地笑,“小寻让我告诉他,不要再陪着她了,你知道白医生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陆沿瓷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她接下来的话语。

“他说,‘识舟,我还没有教过她,这世上有一些事是必须要做的。或许在你们看来,是我在陪伴、治疗,甚至拯救这个孩子。但不是这样的。’”

一滴泪伴随着颤抖的嗓音落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识舟。”白任栩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对干净的瞳孔安静地注视着她,里面仿佛放着一张柔软的温床,以爱编织的棉被悄悄地包裹住她。

“真相是一个求救的孩子抓住了另一个哭泣的孩子。我其实没有爱,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把我没有拥有过的东西都带给了她。”

陆沿瓷的心被撞的狠狠一颤。

蔺识舟重新抬起头,拭了拭眼角的湿润,她说,“陆先生,其实今天这些话,是小寻希望我告诉你的。她说她觉得你和白医生有些误会,你知道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她不想看到两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吵架。”

“我们没有吵架。”陆沿瓷的声音有些哑,他静了静,说,“也没有误会。”

“我保证,和白医生之间不会有误会。”那双透墨色眼睛笑的很明亮,眼睛的主人轻声说,“wennsieeerosesehen,sansie,ichbittesie,enrespektzuerweisen如果看见一只蔷薇,说我请你代为致意。”

接到交警电话时陆沿瓷还在疗养院的食堂吃午饭。交警简单说明了情况,路俞明拿他的车和别人追了尾,对方不接受私下调解,他作为车主需要过去一趟。

陆沿瓷收拾完餐具去前台请假,前台的护士在电脑系统里开申请时看了一眼这个样貌出众的男人。

疗养院里都在传七楼有个临时护工在狂躁症病人发病时对对方实施了三级镇定,并且还替了原护工的班。

康山有个楼层制度,病情越复杂严重的病人所居住的楼层越高,相应的危险系数也越高,因此七楼都是工作经验更丰富的护士护工。

705那位狂躁症病人是出了名的折磨人,一度被列为“最不想陪护的病人”榜榜首。所以当护士听说面前这位临时护工看护了705五天的时候,她在心生敬佩的同时也有些同情对方。

系统界面显示出绿色的对勾,护士对人说,“可以了,批假到下午三点,迟到要扣工资的。”

陆沿瓷点头道了谢,他去停车场取自行车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停在了车棚的最外边。

车上有两个人,坐在前面那个长的很清秀的没戴头盔,应该是把唯一的头盔给了后面的人。陆沿瓷看后座的人身形有些眼熟,对方摘下头盔后他的瞳孔定了定,是白任栩。

白任栩下车将头盔扔给前面的人,前面的人笑了笑,伸出手很自然地理了理白任栩被蹭乱的头发。白任栩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秒,对方就摆出投降的模样用很亲昵的语气说,“我错了,任栩。”

这时白任栩忽然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陆沿瓷丝毫没有类似偷看被拆穿的尴尬,毕竟他也算正大光明。他推车走过去,在人面前停下,“白医生。”

说完陆沿瓷发觉这三个字在嘴里的滋味有些变了,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张小绵羊一样漂亮的脸上,嘴角扬起一个笑,“来看蔺寻吗?”

白任栩盯着他,忽然很轻地眨了下眼,随即别开视线,“嗯。”

身旁突然插进来摩托车主的声音,音色和人一样秀气,“你就是陆先生吧?小寻跟我提起过你。”

对方朝他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姚问,是小寻的主治医生。”

陆沿瓷跟人握了握手,“陆沿瓷。”

姚问看了眼陆沿瓷手里的老式自行车,车身已经有些破旧了,车尾掉了漆皮,链条隐约有生锈的痕迹。他不放心地问,“你这是要出去办事?要不要借我的车,会开摩托吗?”

陆沿瓷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姚医生,开到环内后我打出租车过去,谢谢。我三点之前回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白任栩说的,陆沿瓷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僵硬了一瞬。

姚问同样也察觉到了,他对陆沿瓷说,“那陆先生路上小心。”

陆沿瓷冲他微微笑了笑,便推着车走了。

等人走后,姚问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感觉不舒服了?”

白任栩摇头,没什么表情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没事,走吧。”

见人什么也不肯说,姚问跟在身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沿瓷到现场的时候路俞明正搭着交警的肩扯皮,两人有来有回的,看起来竟然还聊的挺起劲儿。

陆沿瓷走过去捏住人的后颈,露出很和善的笑容,“聊什么呢?”

路俞明被吓了一跳,见到是他后立马喜出望外地抱住人的胳膊,“我的陆哥,你可算来了!”

陆沿瓷推开他的脸,一脸冷漠,“说说,怎么回事。”

路俞明刚要开口,前面冒出来一个听起来不太好惹的声音,“喂,我说你那朋友到底来不来?老子赶着去看乐队……陆沿瓷?”

看到面前的人,陆沿瓷也没想到,“周先生。”

周则与听他这么叫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你叫我名字就行。”

说完他才想起来正事,“你怎么在这?你是他朋友?”

路俞明也一脸状况外,他左看右看,“你们认识啊?”

陆沿瓷说,“高中同学。”

“我靠?”路俞明惊呆了,“我一撞就给你撞出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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