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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月十四匙 当下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陆沿瓷揉揉僵硬的后颈,在居民楼的装修声中起了床。

他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简单洗漱完,去客厅的抽屉里找醒酒药,刚喝两口,转头看到了四仰八叉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路俞明。

陆沿瓷没叫醒他,又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感觉能呼吸新鲜空气了。路俞明还闭着眼,手胡乱往茶几上抓了两把,摸到手机他眯开眼一看,八点二十五。

他哀怨地叫了两声,陆沿瓷路过他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在杯子里放入微波炉加热。

路俞明趴在门口看他,“今天还上班?”

陆沿瓷说,“去看看。”

路俞明“啧”了一声,他想起昨晚陆沿瓷说的话,问道,“你说的那什么ct,是给多大的小孩做啊?”

“五岁。”

“五……五岁?!”路俞明声音大的盖过了楼上的电锯声,他虽然不了解治疗的具体流程,基本要求还是知道一点的,“这疗养院还是人吗?给五岁的小孩做ct?犯法了吧?”

陆沿瓷淡淡道,“监护人签了字的。”

路俞明觉得他的反应不太对劲,陆沿瓷不像是因为这件事喝的酒,他盯着人琢磨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又瓶颈期了?”

微波炉正好“叮”的一声,陆沿瓷取出牛奶递给面前的人,说,“没有,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路俞明没听陆沿瓷提及过那场失忆,但他猜想应该不是多开心的回忆,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心里想着事,没注意被牛奶烫了一下,嘴边沾了一圈白沫,陆沿瓷笑着看他一眼,路俞明从中看出了几分嫌弃,对着出门的背影无能狂怒道,“我要肉包,五个!”

来到楼下早餐店,陆沿瓷照常看到夫妻俩忙活着收拾桌子,吴芸看到他直起身冲他招手,笑着说,“来了小陆。”

陆沿瓷弯眼笑了,“吴姨,要五个肉包一根油条一杯豆浆。”

“哎好,老胡——听到没,快给人小陆打包。”

“来了来了!”

说完,吴芸跟陆沿瓷寒暄道,“楼上新搬来个小姑娘,今天是不是吵醒你了?”

陆沿瓷说,“没有,我习惯醒的早。”

吴芸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听说那小姑娘也是一个人来南城,不容易,咱们楼隔音不好,这几天委屈你了。”

陆沿瓷笑着接过老胡打包好的早餐,“没有的事,我这几天都住院里,昨天休假才回来,可能还得住一阵子。”

吴芸与老胡对视一眼,旋即说,“那边要是住的不舒服就回来住吧,我也能给你送送早饭。”

陆沿瓷哈哈一笑,“谢谢吴姨,下个月我开始值夜班就不住那边了,过来给你们帮忙。”

“哎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快回去吃早饭吧,豆浆别凉了。”

“行,那我先走了,吴姨,胡叔。”

与二人道过别后,陆沿瓷上楼,恰巧在楼梯间遇到一个生面孔,女孩留着利落的短发,眉眼凌厉,唇上打了唇钉,穿背心和运动短裤,锁骨下方纹了只粉色蝴蝶,看起来正要去晨跑,想来这就是那位新邻居了。

陆沿瓷朝人礼貌笑笑,女孩打量他一眼,也冲他点点头,两人没有多余的对话,错开肩各自上下楼。

回到出租屋,陆沿瓷将早餐放到餐桌上,路俞明刚从洗手间出来,闻到香味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飘过来,拿了早餐就要走,他站在门口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冲陆沿瓷挑眉,“送你一程?”

陆沿瓷拿吸管戳开豆浆,“车修好了?”

“好了,昨晚就找代驾开过来了。”

“你开走吧,”陆沿瓷将冒着热气的豆浆倒入碗中,坐下来拿筷子没入半根油条,金黄的油皮吸了汁水,被泡的香软可口,陆沿瓷咬一口,满足感快要溢出来,“我骑摩托车过去。”

路俞明意外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还有,你哪来的车?”

陆沿瓷说,“代驾。”

路俞明,“?”

接到电话时姚问还有些懵,陆沿瓷给他的理由是:骑到半路自行车链条断了。姚问风驰电掣地来,猛刹在陆沿瓷面前,他一如既往没戴头盔,停下车问,“自行车呢?”

陆沿瓷张口就来,“丢了。”

姚问,“?”

陆沿瓷戴上头盔坐上后座,手抓住身后的后货架,在姚问的一声“走了”中随车一起冲了出去。姚问顾及他第一次坐,车开的很稳,陆沿瓷借着风速不快声音不会被吞没和他闲聊,“姚医生什么时候学的摩托?”

姚问没听清,大声问他,“什么?”

陆沿瓷身体向前倾了一点,“我说姚医生什么时候学的摩托?”

姚问说,“高中,高二就学了。你想学我教你啊?”

陆沿瓷笑着说,“算了吧,我车开不稳,怕和白医生一样撞路上。”

“任栩他……”姚问不明显地停顿了一下,“那是因为他的车不是我教的,陆老师跟我学,包教包会。”

陆沿瓷说,“有机会一定。”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没再说什么,很快就到了疗养院,姚问将车停在车棚里,陆沿瓷跟他一起上了楼。

见两人是一起来的,白任栩以为只是恰巧碰上,便没有多想。姚问也没提他送陆沿瓷过来的事,他见白任栩的衣领翘起来,便伸手去压平,白任栩蹙眉,姚问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我错了,我不动你了。”

话是这么说,但陆沿瓷知道他下次还敢动。

仅仅一个晚上没见,陆沿瓷却觉得人瘦了,白任栩对上他的眼神,原本要说的话也忘了个精光。姚问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自以为很善解人意地给二人留下了独处空间,“我去看看小寻,你们聊。”

白任栩,“……”

陆沿瓷的目光落在对方的白衬衫上,熨的很平,他从白任栩身上闻到了和姚问身上同样的香味,忽然没来由地想起姚问总是会对白任栩说“家”,问他“一起回家吗”,他们只是朋友兼室友吗?

从白任栩的反应来看又不像是更亲密的关系,那一刻陆沿瓷很想问,你的衬衫是谁熨的?但他知道那太过了,这种不礼貌的想法只在他脑海中出现一瞬就被否决了。

“你怎么了?”白任栩开口询问他,看起来竟然像是在小心地观察陆沿瓷的脸色,每次陆沿瓷沉默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哪怕上一秒他还处在冷淡的状态里,下一秒就会露出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的神情。

陆沿瓷很不喜欢他这样,但同时他又忍不住想要知道白任栩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吗?陆沿瓷想,我们不是在过去说了要做朋友吗?

其实对方的破绽很多,因为失措而显得刻意的疏离,发病时用尽真心的共情,还有偶尔逃避的眼神和止不住的颤抖,太明显了。

折磨人的长久沉默中白任栩先开了口,“……我先回病房了。”

“白医生。”

陆沿瓷重新改了称呼,“白任栩。”

白任栩停住脚步,在陆沿瓷握住他手腕的时候他的手指很明显地开始颤抖,但他没有甩开陆沿瓷的手,他只是很茫然地说,“陆沿瓷,我好像要发病了。”

陆沿瓷突然就心软了,他向下握住白任栩的手,将那些指尖的颤抖收拢于温热的掌心,用很令人安心的语气说,“别怕,我们回病房。”

回到709白任栩提出要洗澡,陆沿瓷守在门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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