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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秦桢侧眸询问了下沈希桥和宁笙的意见,两人都没有拒绝她才点头应下。

雅院末端厢房并不是好位置,那儿的长廊连接着去往后院赌石场的位置,人来人往,并不是个好聊天的去处,也不是能静下心来观察玉石的地方,是以极少有人会预定这儿的厢房。

掌柜的也寻来许多不对外售卖的玉雕前来供观赏,嫩白的、浅绿的、翠绿的各式玉雕摆在厢房中,就连璀璨琉璃所雕刻而成的灯笼也有,看得两个小姑娘眼花缭乱。

秦桢也知晓暗中有侍卫守着,对她们俩说了声便往前院去。

李掌柜的早已候在外头,“京中来了位富贾公子,出手行事大方,园中的玉饰多被这位公子买下,若不是园中还要做生意,怕是毛料都要被其搬空。”

如此大张旗鼓行事的人,秦桢倒是没有遇到过,但这与她并不相干,她示意闻夕将虎雕送出,“今日恰好出府,就顺路送来。”

“姑娘不知,您这些日子没有送玉雕过来,我这儿都要被问询之人踏破门槛了。”李掌柜接过吟啸虎雕,借着日光打量须臾,又道:“听闻过些日子长公主殿下又要举办盛筵,姑娘今岁还是不参加吗?”

“不了。”秦桢摇头。

她并不是以此为生,倘若参加盛筵,必然会得到许多关注,她也不想受到太多的注视。

李掌柜惋惜地叹了口气。

他和秦桢相识也有五载有余,那年他受东家所托入主璙园,但前掌柜的也留下不少的阻碍,导致他行事困难重重,也是那时碰巧遇见外出采买毛料的秦桢,恰巧相中了她腰间别着的佩饰。

最初秦桢还不愿告知他到底是何处买来的,不过李掌柜还是腆着脸求年近十五岁的小丫头,不厌其烦地告诉她自己有多么中意这块玉佩,也直白地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若是能够知晓造此玉佩的工匠,对他未来有大用。

秦桢心中动了下,她那时也想着卖些玉饰筹集银钱,积少成多将幼时所居的院子买下,两人一拍即合,合作到了今日。

同时两人也签下契子,不可对外透露她的身份。

这些年李掌柜不愿她的才气被掩盖,多次提议过其送作品前往长公主府,只是每次都被秦桢所拒绝。

秦桢笑了笑,道:“我不以此为生,也不求功名,抛头露面多了也不好。”

言语间瞥见有小厮前来,她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下。

小厮是来找李掌柜的,说是有贵客前来,需要他前往前院接待。

秦桢也只是来交虎啸玉雕的,颔首示意后也就往回走。

“姑娘。”

寂静的雅院中响起呼唤声,也不知是呼唤谁的。

这音量本不大只是雅院过于静谧,倒是稍显刺耳。

“院中穿着皦玉狐裘的姑娘。”

秦桢目不斜视地往回走,直到被闻夕提点声后才反应过来,她今日是一身皦玉色。

似乎是见她停下来,那道呼声再次传来。

她侧眸缓缓地寻找着人影,落在了斜前方楼阁低层厢房中,那男子兴奋地朝她招着手,仔细看来似乎有些许眼熟。

闻夕见她眸带疑惑,道:“是那位在瑶山下赌石的小公子。”

秦桢见其目光清亮,似乎还记得自己,不愿多事的她微微颔首致意后便要离去,谁知还未迈出步伐余光瞥见那位公子小跑而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十步,男子步伐又急又快,边跑边出声道:“那日还来不及谢过姑娘,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今日恰巧得了些上好的毛料,姑娘可来看看。”

秦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身影,“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不必记挂心上。”

“话不是这么说的。”梁钊也意识到他靠得过近也随即着往后挪,退到合适的位置才继续道:“帮了便是帮了,若连相助的恩情都记不得,日后怎能安心。”

“梁钊。”

静坐于雅苑中的男子循循出声,温润如玉的嗓音像极了秋日艳阳,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秦桢撩起眼眸看向探身而出的男子,眉梢微蹙。

又听见跟前的人对她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叶煦,若不是他告知我认错人,我还蒙在鼓中呢。”

闻言,秦桢抿了抿唇。

叶煦穿过叠叠竹林走来,他身旁跟着位小厮,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步伐停顿少顷,清隽的眸色渐渐敛下,变得幽深不可测。

身后传来沈希桥询问侍女是否看到她身影的话语,秦桢也不愿多做停留,颔首道:“那日不是公子我也会出声提醒,公子不必挂在心上,就当是遇到多管闲事之人即可。”

说罢她带着闻夕匆匆离去,也不给梁钊说话的时间。

叶煦走到时,秦桢的身影也已经拐入长廊。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梁钊疑惑地问。

叶煦眸光始终落向她身影消失的拐角处,并不言语。

良久,他摊开掌心,露出枚虎啸玉雕。

虎虫仰头长啸的神态惟妙惟肖,纤细长须似乎也随它的长啸而颤动。

梁钊眼眸一亮,翻开虎雕的下方寻了片刻,方才在其后腿处看到熟悉的字眼,“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好和掌柜的打好招呼,不枉我在此采买了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玉饰。”

叶煦眉梢微挑,“她就是祁洲。”

“谁?”梁钊倏地抬起头,眸中满是惊诧和不解,连连发问:“谁是祁洲!?在何处?你怎么知道的?哪儿有你我之外的男子经过,我怎么没看到?”

“并非男子,而是你叫住的姑娘。”叶煦取过他手中的虎雕,敛下眼眸凝它多时。

他们来京后,祁洲的作品出现过两次,而每一次都是其中一位姑娘来到璙园后。

且若是他没有看错,梁钊叫住的姑娘腕间戴有粉白相间的玉珠子,每颗玉珠子上都刻着柳絮飘落之景,这正是半年前祁洲对外售出之作,也很不巧,被彼时入京的他买入藏于阁楼中。

这世间仅有一串的玉珠子现下出现在其手中,如不是盗用作品,就只能是祁洲本人。

而叶煦更相信是后者。

穿过雅苑长廊,恰巧遇见寻觅而来的沈希桥,她身边带着侍女和小厮,不知是要做什么去。

许是看出秦桢眸中的疑惑,快步靠近的她微微勾起手心,道:“适才恰好碰到同窗好友,她就在明月阁,我闲着也是无事可做,就去那边和她一道。”

她言语中带着不容拒绝之意,说完后也径直地带着人离去,秦桢回眸掠了眼跟着她的丫鬟们,暗中还有影卫守着,左右也不离开院子,也就由着沈希桥去了。

这下只留下她和宁笙两人在厢房中。

宁笙甚少接触玉石,是以对李掌柜命人送来的玉石兴致浓厚,时不时地拾起上下打量。

坐在对面的秦桢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想起适才在院中遇到的两位男子,精致的眉眼悠悠蹙起,眸前闪过踏过小径而来的男子,他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探究令她困惑。

好似是透过她想要看穿什么那般。

不热烈,也不融洽。

秦桢心知那位赌石的公子不是懂石之人,可随他而来的那位男子是懂石的,甚至是玩石的。

他别在腰侧的玉坠子是京中深有名气的匠人钟濛所制,不论是玉石成色抑或是玉坠子微小不可见的云纹皆是上品,但倘若不是懂行的人,也仅仅只会识得玉坠子是上品,不会认出坠子是钟濛之作。

秦桢知道这枚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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