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是主人
一周后叶栖再次回到云泉时,玄关处已经跪好了一只小奴隶。
徐清之这次跪的比上次仓促之下标准多了。他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双膝打开,肩背挺直,在见到叶栖的一瞬间就俯下身去:“先生。”
“嗯。”叶栖应了一声:“进来吧。”
徐家的事确实另有隐情。叶栖说到做到,派了人去照顾徐家诸人,短短一周时间,投毒行刺等暗杀行为层出不穷,报到他手上的竟有十余起,暗查下去有些人甚至与董事会高层有联系,要不是徐清之当机立断求得他的帮助,只怕现在徐家早就易主了。
若只是急着要他们死也不稀奇,生意场上多得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把戏,可这事奇就奇在,如此急躁的行事,整整一周的时间调查组竟然没能查出幕后黑手,这就说明这已经远远不是商战的范畴了。对方手上必然有更加通天的手段。
至于是谁,叶栖心中也大致有数,就像徐清之说的那样,内情果然极为深重。
徐清之却不知他在想什么,调教室知道叶栖的喜好,说教规矩,便是当真只教了行走坐卧的规矩,旁的一概不提,他在调教室赤身裸体熬了七天,除了鞭梢与藤条,竟无一人敢碰他。可整座醴馆有此特殊待遇的,也只他一人,其他奴隶受训的样子与他只有一墙之隔,徐清之日日看着他们在痛苦与快感中被抹去了棱角,每夜耳边都回响着呻吟与求饶,没有一刻敢放松心弦,不过短短七天时间,他终身难忘。
因此再次见到叶栖时,一切恍如隔世。
他一时怕叶栖反悔,告诉他这七日全然不作数,一时又怕叶栖当真应下他的交易,把他丢给调教室去打磨,跪在他脚边心中油煎似的,面上便不免也带了些忧色。
但是比这些都要糟的是,他生怕听到家人不好的消息。叶氏手眼通天,可他总忍不住想,万一呢?万一叶栖并没有拿他当回事,万一这一切只是叶栖的心血来潮,转眼就忘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叶栖自己换了鞋,看着老老实实跪在脚边的孩子,眼中蕴起一抹笑。到底是世家出身的孩子,再是怎样心急如焚,也不肯当即求问,他膝盖是跪下去了,骨头却还硬着呢。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有乐趣。
于是他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解领带脱外套,打量着他的身体。
他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受到足够的训练。醴馆内配备着造价最高效果最好的治疗仪,任何皮肉伤进去躺一躺也都能好了。下面人知道分寸,哪里敢怠慢,把人送来前先塞进去做了个全套治疗,别说些许鞭伤了,他现在身上连一丝淤青都没有。整个人像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
叶栖带着他走到书房,递给他两份文件,看他双手接了,就自顾自的拿了本书去看。
徐清之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低下头去,先看手中的文件。第一份是这一周以来叶氏对徐家的调查结果,内容很详尽,他逐字逐句的读完,心中大石落地。
好消息是,母亲和姐姐都在好转,弟弟也在暗处的保护下正常上学,坏消息是,徐家的事果然不简单,如今徐家的生意摇摇欲坠,下毒手的人仍旧没有查到,叶栖已经是他最后倚仗,他一切最坏的猜测都是真的,他再没有退路。
不过,自从走进醴馆那一刻起,退路就被他亲手斩断了。因此当他看到第二份文件时,心中并没有太多波澜。
那是一份与醴馆签订的合约,名字写的正式好听,说白了其实就是卖身契。匆匆扫过关于人身权利的那些不堪入目的要求,他只着重看了关于财产的部分。
自从跪在叶栖身下那一刻起,生死就已经不再是他会考虑的问题。
但是他可以卖身,却不能卖徐家。
好在叶栖也并没有趁虚而入,这份协议撰写的堪称宽厚,叶氏会购入足够在董事会上发言的股份,然后为他稳住徐家的情况,直到徐家有人能顶上,才会抽手退出。
而他要付出的代价,只是自己社会身份的消失。不,甚至不是消失,叶栖不肯背上趁火打劫的名声,他只是安排徐清之的身份去遥远的维德诺星留学,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他一时心软,帮了徐家一个忙。无人会知晓这份见不得光的交易。
这样也好,徐清之轻缓的吐出一口气,徐家不能有卖身求荣的孩子。
“先生,我看完了。”他高举双手,将两份文件还了回去。
“有什么想法?”叶栖随手接过,低头问道。
徐清之摇了摇头:“多谢叶先生,清之别无他求了。”
叶栖点点头,在桌上敲了敲:“那就签字吧。”
他看着徐清之习惯性站起来走到桌边签字,并不立即发作,只在心中为他记了一笔,同时回想着下面人查到的资料。
徐清之虽然是世家子弟,行事却并不张扬,上有长姐继承家业,下有幼弟承欢父母膝下,他又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端的是个富贵闲人。徐家家风清正,从不因他是次子就有所忽视,更没有偏心孩子的说法,甚至由于他太过不争不抢,家里人对他称得上是有求必应。他不愿出门交际就由着他在家闷头看书,他不爱做生意就给了他几成干股让他坐享利息。这次徐家父母失事,也是因为要赶回一同庆祝他的十八岁生日,才被人抓了漏洞不小心泄露行踪。
说来,他的生日,大抵就在这两天了。
签完字后,徐清之便跪了回去。
字如其人,他字体秀逸,灵动而不失风骨,单这一笔字,已经是当代子弟少有。叶栖不由多看了两眼,才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把那份文件稳妥的放到书架上,然后领着徐清之向外走去:“跟我来。”
云泉占据了整整一层,功能完善,徐清之跟着他向房间深处走去,渐渐提起了心。诚然一路看到的健身房和会客室等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可随处可见的毯子和一些看不出用途却明显不妙的用具却彰显着这里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走了一会儿,然后徐清之发现,在迈进某一个门时,装修变了。
房间的主调不再是整洁干净的白色,所有色彩都变得更加浓郁。地毯颜色加深,家具以深胡桃木色为主,灯具大多被巧妙隐藏,释放出柔和的散射光,墙纸由暖色变为以深红和深棕为主的花纹,宝石蓝色的细线构成精妙的几何图案,压住了繁复的花纹,也调和了过于浓郁的颜色。
又进入一扇门,他们到了。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靠墙的地方摆着型架和木马,另一面墙边摆了许多柜子,像是一排书架,徐清之一点都不想知道里面都放了些什么,更不用说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挂钩绳索了。深红的窗帘厚重的遮住正面应该有窗户的那面墙,房间靠右侧放了一张单人沙发,气势强大如同君主,是整个房间唯一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房间一侧还有一扇门,此时牢牢地关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叶栖在沙发上坐下:“现在,我们来说一下我的规矩。”
徐清之跪坐在他脚边,臀肉压在脚跟,双肩打开,脊背挺直,两手自然放在大腿上,是被教导过的,待命时的姿势:“是,先生。”
“首先,是称呼问题。我们已经签过契约,你应当叫我什么?”
徐清之一滞,他竟忘了,自然是要改口的。他喉结滚了滚,艰难开口:“是,主,主人。”
只是一个称呼出口,他的脸颊就烧上了一抹艳色,叶栖却并不放过他:“用你的正常音量。”
徐清之闭了闭眼,然后逼迫自己仰望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是,主人。”
虽然声音还有些发颤,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