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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往昔忆

 

一缕细风遣倦,捉弄得亓国皇宫中的宫灯摇曳。

伴随着宫灯摇曳,金碧大殿光辉时暗时明,大殿上隐有女官啜泣,待这惊恐啜泣声停,复有苍老男声,衣袍怪异遮盖,立于王侧,佝偻身躯向王座上的掌权者进言。

“妖异之象,望国主思而明鉴。”

王座正中伏跪一少年,埋首不见脸。

高台王座下的两侧亦站着几个少年男女并宫婢。

“亓官玦,你说,该与不与他们验。”沉慢惫懒,说是国主只听其声倒更像个气血亏空的术士,华服锦衣神色衰败,说话间,这国主还却频频望向王侧更为衰相的国师。

殿中一时无人回答,老皇帝顿显眉目不虞,那堆少年男女便趁此拥喝道“还不来人为二殿下更衣!”

“对!更衣!”

宫婢相围,跪伏的少年突然挺腰,昂首垂眼,露出张虽显稚气却已然能见昳丽的脸,颇有些不屑强硬,道:

“不必父皇,我自如这奴婢所言。”

玦字玉有缺。

他跪着至始至终也没看那高座上的人一眼,原先他母后在世前这庸帝便不喜他们母子,他母亲这才过世几年?便不是此番伺候过他的贴身女官被收买吐露,这皇宫恐怕也再难有他的容身之地。

当众扒衣,没得那家父亲这般轻辱自个儿骨血的。除之欲快,分明是无有回绝。

亓官玦跪的笔直,而高台上的亓国国主却最是厌恶这对母子的傲慢嘴脸,他见了便会时常想起潜龙时的受制卑劣。他一人御极,却处处被言先皇后荣光,他偏要劈砍这外戚。

于是张嘴便言:“如此便除皇籍为庶,宫中再无皇子亓官玦。”

这般降下已然骇然,可王座右侧的怪异苍老却不以为罢,言语撺掇间竟欲将贬庶的皇血焚灭祭天……

……

“砰砰!!”

“砰!!!”

少年脸上虚汗,奋力用藏在身上的半截匕首击凿破棺,探出后陡然便吃了一口泥,他用尽力气上刨,所幸这棺椁埋的不深,险些就将他闷死,那鬼迷心窍的昏君竟真要拿他点引!

恰逢宫中死人突变,有人将他暗中置换瞒天。

少年一身脏污泥土飞扬至坟地中爬出来,四野茫茫,等了一日这坟地并无旁人接往,他腹中饥饿难耐,只得心沉离去。

而此一离便是流浪,毕竟时年少年岁十二,没人教他在皇宫外如何生存,他那半大身量和这年岁,再加之四体不勤,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

往昔天娇贵养,今如数坠泥潭。以前在皇宫勉强硬撑桀骜,如今亓官玦只能龟缩在残垣断壁,沁红眼睛。

他在坟地附近待了月余后,还是无人与他接往,亓官玦便知他被皇城所弃,因着他那天生有异。

又盘旋一月,他最终决心去寻找传闻中的圣衍宗仙山。仙道修炼者凌驾于普通凡人,但修炼者不涉凡事,非有妖鬼邪道作乱才会降临。

亓官玦流浪月余听闻圣衍宗亦会收纳弟子,但此事竟只凭仙缘,可他等不到那飘渺无望的仙缘。

仙不寻他他自寻,独自一人前去。

“男的女的?洗干净脸居然生的……”粗粝的嗓音,是个男人。

那是亓官玦去往圣衍宗仙山,路途中遇到的许多事中的一件。彼时他不知走到哪里,山野密林,衣衫褴褛,身上的粗饼浆果吃尽后饿晕。

醒来后被人抱着怀里,正要挣扎,那男人却塞给他一些碎果肉干。

他一时被食物肉香所迷,狼吞虎咽顾不得旁的东西,后觉知一双手掌在他身上揉来摸去,甚是恶心。不过初时小皇子饿得只顾着吃喝不管,任由那男人熏臭亲近,直至手掌碰入禁区,少年咀嚼着肉干,面不改色,却慢慢将匕首刺入那人的胸膛里。

鲜血喷涌,那人呼哧呼哧瞪眼,不多时便绝了气息,亓官玦颤着手擦干净匕首,收拿东西立即上路。

当时小皇子是有些许愧疚,可后来又经历几桩,他均不记那些人的面孔,只觉这法子最是省力,且好用无比。

亓官玦便这般野蛮混乱的,凭着一股劲寻找仙山,寻了几年,同大多数人一样未果,因着凡人无人能具名那处就是圣衍宗仙山。

但他确实又是有机缘的,误打误撞到了圣衍宗脚下的小镇,偶遇了顾华山,得了能拜入衍宗的机会。也直至偶遇了顾华山之后,方才有了鄢亓玉。

宗门测灵后,阴体被测出与火灵根相背,便是顾华山想了法子为他封感,淬修火灵。

听心峰零落小院,一男子素袍打坐于院中高台。

这会儿的日头极佳,天光东来,紫气开雾,是一日之中除去子时月华以外最好的练气聚灵时辰。

打坐男子俊秀的相貌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瞧着是有些许稚气,又或是因他容貌昳丽,从而显得年岁轻。

鄢亓玉最喜每日卯时出来修炼,他觉着既是紫气东来,自个儿身上也是有几分龙气,果然聚起灵来事半功倍。再者,他不喜纯阴月华,也愿叫这初阳练一练他这身皮,好令他的身子不那般腻白。

可他才打好灵阵,眉梢舒展不多久,卯时未过,便有其他弟子向他传声:

“掌门在大殿召集各峰主众弟子,还请鄢师兄速往。”

得信后他只能将灵阵挥散,迅速赶往宗门大殿,途中不泛遇到正在前往的师兄弟们。

“鄢师弟。”

“鄢师兄!”

鄢亓玉对这些人大多作了回应。自打从浮图秘境中勘破元婴,宗门内许多人看他的目光更是敬仰。他面上不显知在心中,却是有几分愉悦,行走间气昂。

到了玉石砌栏的广阔大殿,各峰弟子自成一排团。衍宗弟子们统着玄袍,以玉带颜色区分,峰主亲传弟子为赤,内门弟子为蓝,外门弟子浑白,这三色中又以赤色在队伍最前。

鄢亓玉走至几位玄袍赤带的弟子中间,那几名赤带玄袍的亲传与他交谈,渐渐地,身形若少年的昳丽面孔,站位竟隐隐于首。

衍宗十二峰,各大峰主的亲传弟子加起来统共不出二十,将来无出意外,这些人便又会承一代衍宗掌事衣钵。他幼时高傲不众,如今却觉着多与师兄弟们相交,总归不会是坏处。

但这群赤带玄袍的交谈并未持续多久,盖因这间隙殿上又过来一位赤带玄袍,远远还不能视面,竟已引得许多弟子自发敞开条道路为其相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衍宗掌门到临,或是某位极受弟子们追捧的貌美峰主,鄢亓玉跟着张望了一眼,却听微语“是柳师兄……”,他顿时兴趣全无。

怎么又是这个……

他两条腿拢合。

那时浮图塔他先破而出,不想塔外人众,但鄢亓玉还算从容,对着塔外的万千双眼睛,将塔中所遇编排造与了柳苍术。

“我跟着一位师兄误入,寻得一册火属性功法便被凶兽追逃而出。”出来空手自是无人信服,鄢亓玉真假参杂。

“是柳苍术柳师兄……还在浮图塔中。”毕竟那家伙是元府真君遗子,圣衍宗宗主的师侄,便是放出消息手中有宝物,旁人亦不敢轻动,但换作鄢亓玉自个儿便不同。

果然有人问他什么级别的功法,他说了天阶,众人息呼:“莫非那道元婴雷是鄢师兄的缘故?”

鄢亓玉颔首,不少人观他形貌面露惊叹天赋。

他出塔后不是立在自个儿的师尊身后就是与宗主极近,许有宗外不信他说辞,却也不敢当面出手。

鹤发童颜的和蔼老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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