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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如今身处梦境之中,秦桢方才明白为什么。

沈聿白没有出现?的三载,她过得很平静,平静地享受着夕阳西落的日子,不会去想?明日会出现?什么事情,因?为这三载的每一日,对她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后来,他们再次重逢了。

他强行挤进她平静的日子,恰似平静无波的湖面上骤然飘入一颗又一颗的石子,悄然撕开平静湖面,荡起阵阵涟漪,也漾起了尘封在湖面深处的种?种?过往,与那些个尚未消散的情愫。

过去的三年,秦桢都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汹涌而来的喜怒哀乐都不会再与他有干系。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不是放下了,而是在自我保护。

那些无法消散的情愫以及与他相关的事情,都被她深深地掩藏在深处,就当作没有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危险来临前,秦桢如同过去多年那样?,不去期待他会出现?。

因?为过去的三年间?,沈聿白的选择,从?来都不是她。

可这一次,他来了。

那一瞬间?的她眸前闪过劫后余生的欣喜,紧接着而来的,是清醒的她不会愿意去承认的庆幸,是曾经播种?下的种?子,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悄然破土而出。

秦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一刻她是高兴的。

高兴的点不再于有人?来,而是沈聿白来了。

梦醒的时候,沉沉眼眸掀开的刹那间?,秦桢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随着她的起身,盖在肩颈上的布衾落下。

昏暗的烛火斜斜地划破薄雾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她看见了萦绕在沈聿白周身的落寞,甚至夹杂着些许不注意看就会错过的无助。

眼眸对上的瞬间?,秦桢还看见那双泛着散不开的深沉的清冽眼眸中陡然涌上的沸腾,掀开了弥漫于眸前的沉沉雾气,欣幸悄然而至,闪烁着别样?的光芒,抵过悬挂天际的明月。

窗棂外的夜已?深,沈聿白好似坐在这儿许久,就连他身后桌案上的菜肴也不再冒起热气。

一时之间?,秦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聿白。

“可有哪里不舒服?”

久未开口的嗓音喑哑焦急,沉沉地在屋内响起。

秦桢掠过他略显无措想?要搀扶她起身又陡然停下的指尖,无声?地摇了摇头。

凝着她略显低沉的眸色,沈聿白神色明显顿了下,沉闷的气息自高处落下,一层一层地压向他。

她都想?起来了。

沈聿白捻过微微颤抖的指尖,眸中闪过捕捉不住的慌乱,沉默须臾,他艰难地道:“时候不早了,我去把晚膳热一下给你送来。”

“我不想?吃。”秦桢叫住他。

欣长的背影倏然怔在原地,寂寥的晚风拂过他的身影,衬得那道身影愈发的落寞。

秦桢掀开落下的布衾,顶着昏暗的烛火下榻,眼眸垂下寻着鞋履的刹那间?,她看见了略显眼熟的白玉发簪,发簪的成?色和打磨工艺都算不上多好,可却?是她初初开始雕刻玉石时的作品。

离开宣晖园时,她并没有带走。

前几日过于慌乱,秦桢并没有看清他头上的玉簪,后来失去了记忆更是忘了玉簪的来源,脚下鞋履被套上的时候她倏然回过神来,神色定定地凝着他掀起望向自己的眼眸须臾,道:“我想?出去走走。”

“嗯。”沈聿白指尖略显眷恋地松开她的脚踝,起身让了路,看着她经过自己的身旁,想?要陪她一同出去,又不知该以什么理由跟在她的身旁。

“沈聿白,你不去吗?”

散着淡淡温柔的嗓音驭着微风吹来,沈聿白倏地侧眸看向踏过门槛后转身看向自己的秦桢,那双闪烁着满天星辰的眼眸泛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他嗓音紧了紧,“去。”

秦桢转过身,先行离去。

高空明月洒落,静谧的院落很亮,与清晨朝阳将将升起时相似又不似,明月带来的光亮是柔和的。

推开院落竹木制成?的门扉,踏过被薄雾浸湿的小路,秦桢瞧见了静静待着的巨石,是苏醒那晚,沈聿白带她来赏月的地方。

秦桢走过去,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现?下的明月已?经不像中秋那日圆润,耳畔回响着不疾不徐朝她走来的脚步声?,嘴角浅浅弯起,看向来人?:“如果你当时和我说,我们是夫妻,我也会信的。”

苏醒的那日起,秦桢就没有怀疑过沈聿白的话。

不是莫名其妙的信任,而是他身上的气息实在是令人?熟悉,熟悉到?丧失记忆甚至失明的自己都忍不住去相信他的话。

是以如果当日,亦或是今日,沈聿白趁人?之危地告诉她,他们是夫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信下。

那时她的记忆是圆是扁,都全由他来撰写捏造。

“杜撰而来的美梦,一戳就会破掉。”沈聿白抬手拂去巨石上凝结的水光,听出她言语中的温和,紧绷的心弦也松懈了几分,他深邃的眼眸中划过难以言语的淡笑,“骗人?骗己而已?,也只会在你我之间?横起更加难以跨越的长河。”

记忆总有恢复的一日,等待她彻底苏醒过来的时候,只会将他推得更加远。

沈聿白不想?看到?这一幕。

更何况感情是争取来的,不是骗来的。

秦桢闻言呼吸微凝,继而眼眸扬起一道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弧度。

其实她大抵猜到?,以沈聿白的性子,他也不屑于这么去做。

仰头望着明月须臾秦桢侧眸瞥了眼视线始终凝着自己的沈聿白,又望向明月,慢条斯理地道:“成?亲的那三年中我曾经想?过,要是每日都是除夕夜,那该有多好。”

闻言,沈聿白眸色一暗,听明白了她的话。

他们曾有夫妻之名的三年,仅有除夕夜那日,他会带着卷宗早早地回到?宣晖园主院,和她一起守岁。

“守岁时你都是捧着卷宗看到?天明,可我还是觉得那一日无比的美好。”秦桢脑海中闪过宣晖园除夕夜满园烛火,宛若天明的卧阁中静悄悄的。

沈聿白捧着卷宗查阅,而她也坐在另一边翻阅书册,匣笼中烧得炙热的炭火偶尔爆开,除此之外别无声?音。

可对彼时的秦桢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时光,也是晨漏流逝最快的一晚。

沈聿白喉间?微涩,清冽的眼眸被捉不住的慌覆盖,想?和她说之前不会再这样?,万千言语掠过思?绪,最终溢过唇边的只有漫上心头的后悔与抱歉,“是我错了。”

“也不尽然。”秦桢微微摇头,神思?清明地剖析着:“若真?的要说起来,下药一事你我都是受害者,没有输家也没有赢家,扪心自问,我若是被亲近的人?下了药,也不会去原谅或是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这是影响一辈子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是关系甚密的表兄妹。

不解也好,失望也罢,都会悄然而至。

这道横跨在他们之间?的汹涌河流,早已?无声?地道尽了他们往后的日子,只是秦桢没有猜到?会是这么痛苦。

“比起你的不信任,伤我最深的,其实是你后来的所作所为。”说罢秦桢眨了眨微微酸涩的眼眸,尘封记忆涌上的瞬间?也带来了她不想?溢出眸底的水光,“那时的我不奢望你会喜欢我,想?着就这么陪在你身边也是愿意的,可是沈聿白,我真?的好痛。”

三载间?阵阵痛意袭来,几乎要将她的脊骨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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