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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书屋 > 天理难容(夭璟gb) > 心印神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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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印神交

 

着凉意的秋风就强烈地提醒他是个病体支离的人。

璟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膝行两步,抱住了小夭的小腿。

小夭又戴上了带着厌烦气息的面具,不耐地将他踢开,冷冰冰地讥嘲:”你也知道不该问。”

璟爬起来,又被小夭踢开。

反复几次,璟不敢再去抱她,但也绝不退让,沉默地坚持着。

小夭冷笑一声:”大镜湖那天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即便世人不齿,做我的奴隶、做我的娼妓,你也要留在我身边,。奴隶和娼妓哪有不服管的?

你这么有主意,就滚吧!”

璟悲伤地看着她:”小夭。你不用拿言语激我。”他要是再看不出她的心意,他就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子了。这次他身上的伤又耗了她半年。将他养好了、醒来了,蛊毒也全数拔除,她又开始赶他走了。

“我哪里也不去。你的身边就是我心安之处!”

小夭的假面有些动摇,她的内心在剧烈挣扎。得失,羁绊,前路煎熬着的荣辱,哪一条路都是未可知的荆棘丛生!

”不想走,就留下做我的禁脔!反正祝融府上人人都说正东边的宅院养了个野男人。你可以像现在这样永远和我在一起。”小夭说这话时睫毛闪动,明眸躲闪,如同惊飞的蝴蝶。

他多希望她是真心的。

璟痛苦地叫了一声:”小夭!”

”别再叫我了!”小夭抗拒地捂住耳朵,这个人总是让她心软,改变她的决定!

”你选吧!要么你继续没名没分地留在这里,不准再问不准再有妄想,我是皓翎的王姬,即便多养一个面首他们能奈我何,我们都别要什么名声!

要么,你就离开,我们两清!青丘那边每天都派人来探问,你是一肚子的明白!我看你也早就想走了吧!”

璟颤抖着,两难的选择如同月相阴晴圆缺,终难十全十美。

第二天早上,珊瑚来回禀小夭,说是那人跪了一夜,现下已经走了。

这世上的痴情,就没有能抵得过名望权势、家族利害的。若如有,那也是权势不够大,利害不够重罢了。

小夭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庭院里霜打露降,一片萧索。

13

涂山家的族长养病养了大半年,终于又回到青丘城。

城里百姓议论纷纷,说是这璟族长未免太脆了些,多灾多难的。青丘作为涂山氏一手扶持的贸易中心而繁荣,璟的安危多少有点荣辱系于一身的意思,一举一动牵挂所有人的肚肠。

涂山府的账房连着长廊,廊边小桥流水,花影扶疏。

璟与篌在这狭窄的走道上狭路相逢。篌挑眉:”璟!怎么大病初愈就来账房了,真是日理万机啊!”

璟掩下不悦,侧身要走,被篌拦住。璟无奈,挈纲提意地说:”大哥。你与意映的事,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平地炸起惊雷,篌的面上有一瞬的呆滞,璟优雅地扭身,衣角都未沾上那人,站在几步远处停住,看篌还想装做不懂,璟又说:”意映没有回北境娘家,她在小夭的手上。我这次回来,族中安排了提审,她大概会攀咬你攀咬得厉害。大哥,你不应该这么悠闲的。”

篌的面色一时间青红皂白的十分精彩,璟有些心软,又觉得实在不应该心软,提步向前走。

”涂山璟!你就是个贱人!”篌的叫骂声从身后传来。

”你那副身子都糟烂透了居然还攀扯上了大王姬!好啊,你真行!论狐媚子谁比得上你!”

璟步伐不停,边走边施了一个禁制,他大哥的辱骂以前还会让他伤心,如今心里泛不出一点波澜。

”你以为找到什么靠山了吗,一个人尽可夫的淫妇,跟你一样脏!我就等着看赤水族长回来修理她!”

篌气急败坏的叫嚣戛然而止,脸上已经挨了一拳,涂山璟盛怒急喘,眼已泛红。

”涂山篌!!”

”你这废物还会动手了。”篌擦过唇角的血,痞气十足地歪嘴一笑:”猫挠一样,你也该练练了!”

璟咬着牙平复情绪。”我不跟你置气。我不屑跟你吵。你在中原这几座城池还有轩辕山的势力,这次风波过去,我会连根剪除。之前不动你,是我不在意,不是我不能!”

”涂山璟!你靠近王家,出卖家族,还记得发过的誓言吗!”

”大哥跟五王的长子交好的时候,又记得答应过奶奶的话吗?”

”呵呵,五王!你支持玱玹上位,从龙之功,冒了天大的风险,涂山家可得了一丁点好处?他甚至到处打压我们!要是换成五王,涂山家早已登峰造极。”

”大哥。你太糊涂了!微末处的输赢计较了又如何,积邑城正是风口浪尖,你才是拖着全族往覆灭里走!如今黑帝皇权独断打压世家,涂山氏首当其冲,你以为是独一份吗?一族兴衰不过草木枯荣。世家衰败也是同气连枝!

我一忍再忍,只怕兄弟阋墙。大家族衰败向来始于内部分裂。涂山家经过三足鼎力之变,已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唯有苦心经营,尚可以挽回三分颓势!天下没有累世的荣宠,再抵抗,注定的衰败也不过是推迟而已!”

”你说什么,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轰,涂山璟!你是青丘邑族长、世族之魁!”

”我承担不起。我的心力已经被掏空了。世家的命运、一族的命运都太庞大了,不是我能左右,我如同车轮下的螳螂,这次我想只为一人而活,大哥!”

璟一腔郁结,好似长久憋闷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就已经心血榨尽、油尽灯枯。

神族的寿命太长了,长到他像是在承受永世的失去,责任所在,无穷无尽无有尽头。神族的寿命又太短。短到腾蛇驾雾终成黄土,松龟之寿尤有竟时。

他不愿意再蹉跎后悔了,他只想在有生之年都向她狂奔而去!

三个月后,涂山府的鎏金拜帖通过门房,经过过送信的仆人之手,到了大王姬的手里,说是礼服做成,请赤水家的内务管事前去验收。

还赔礼道歉,说上次送来的绣样不和王姬的心意,要重重责罚下人。

珊瑚前来禀告时,小夭皱起了眉。

涂山璟将名头做足,好像两人就是正经的主顾和商人似的。她知道他心急如焚地想见她,各种各样的由头找得五花八门,她就不去!他自己选的两清!

小夭将信件一合,就要丢到碳火里,几粒黑黑的种子洒落,小夭一愣,又急忙将手缩回,将那几粒黑色握在手心。

珊瑚上前,水灵蒸汽拂过,花种生发,小夭盯着手心艳簇簇的一串红恍神半响。

珊瑚看不懂两个人打的哑迷,小心翼翼地问:”王姬,该怎么回禀涂山族长?”

”问他们约在哪里。”

涂山氏约在一处幽静的别馆。

前厅有假山叠嶂,后院有曲径通幽,移步换景,别有雅趣。

乍看像一处品味高雅的喝茶赏景处,其实是离戎氏经营的歌舞坊。主营一些荤素夹杂的生意,高冠博带的场合不好谈的,耳憨面热的时候往往能谈拢。

小夭不动声色,她倒要看看涂山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侍者将人引到一处院落的天井。天井四四方方,做成半露天的样式。朝阴处的藤蔓如同绿帘,奢靡地用源源不断的扶桑灵气供养着,大冬天里温暖如春,绿叶成荫。

屋内简单陈设着一扇屏风、一张条案、一架琴,条案上腊梅吐芳。透过藤萝帐子,远处是雾蒙蒙的高山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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