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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

 

方才,我曾恨不得想立即跑到明玉面前,扳着她的肩膀用力晃,质问她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竟敢瞒着我。

而当我真的走出来,发现那冲动已经消失不见。

午后的风拂在脸上。前不久刚刚立了秋,昨夜下过雨,风中有残存的凉意。

我望着屋檐外头那湛蓝的天空,不由又想起了兄长方才的话。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比你二人稍迟一些。

我一向觉得我和子烨那段感情短命,前后连半年也不到,就这么没了。

但明玉和兄长,在我们开始之后才开始;在明玉和景璘定婚之后就结束了。算下来,比我们短得多。

当年的事,我自是记不得许多了,无法回忆他们每次见面时说话如何,眼神如何。但我清晰地记得,兄长每次都唤明玉娘子,明玉每次都唤兄长大公子,真真正正的客气。

藏得挺好,还敢指责我把我和子烨的事瞒着她……

这些年,明玉虽是不是旁敲侧击地问起兄长如何了,但也只是问一问,从不曾表露出他们曾经有过一段的样子。

我走到中庭里,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去找明玉问个清楚。

毕竟礼尚往来,兄长交代了,她不能不交代。

才转身,我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影,戴着冠,被午后的日光拉着长长的。

心中一喜,我以为是子烨,忙转回头。

而后,我愣住。

那个人也看着我,饶有兴味,似乎对我这吃惊的样子很是满意。

“怎么?”景璘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不紧不慢道,“不认得朕了?”

旧人(下)

我看着景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我忙四下里看了看,却不见一个侍卫,“你怎会在此?”

“别看了。”景璘道,“朕将他们都留在了外头。你这宅子里的仆人都是老面孔,从前见过朕,是朕让他们不必通报,自己进来的。”

我明白过来。

从前,景璘时常会到我家来,家里的仆人,没有不认得他的。并且景璘来我家,从来不喜欢别人通报,就爱突然出现吓我一跳。如今,他还是这毛病。就算不带那天子仪仗,家里的仆人也仍然知道他是谁,自是不敢阻拦。

“朕为何不可在此。”景璘说着,忽而朝我身后瞥一眼,“皇后都来了,于情于理,朕也该来一趟不是?”

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发现明玉显然已经得了通传,正从廊下走出来。

而另一头,兄长和阿誉等人也正朝这里走来,步履匆匆。

见到景璘,明玉显然和我一样吃惊,目光里满是狐疑。

不过她还是走到了景璘面前,下拜行礼:“拜见陛下。”

景璘微笑着,直到兄长等人也走到跟前来行礼,他才说:“不必拘礼,都平身吧。”

说罢,景璘看向明玉,道:“朕今日刚到洛阳,到紫微城去,竟不见梓童。邢国夫人她们说,你住到了郑国公这旧宅之中,亲自教授阿黛仪礼。朕颇有些兴趣,过来看看成效如何。”

明玉脸上的异色已经消失干净,从容答道:“妾昨日刚到此处,仪礼也不过刚刚教授。上官娘子今日学的是宫中条规,正在背诵。”

景璘颔首,温声道:“梓童辛苦。”

而后,他的目光转向明玉身边站着的阿珞,以及阿誉和阿谌。

“都这么大了。”他颇有些感慨,摸了摸阿珞的头,问道,“还记得朕么?”

阿珞好奇地望着他,没答话,却望向明玉。

明玉随即道:“当年郑国公还在时,阿珞还不记事,陛下忘了?”

“自是不曾忘。”景璘又看向阿誉和阿谌,拍拍他们二人的肩头,“你们当还记得朕,长这么高,朕都不认得了。”

阿誉和阿谌都笑了笑,神色却拘谨,异口同声地说记得。

说完之后,他们似乎才想起来,答天子问话的时候也是要行礼的,连忙又要跪下。

景璘笑起来,将二人虚扶一把:“说了不必拘礼。朕可记得,当年你们这两个小儿总追着朕要球玩,如今怎也学会客气起来?”

二人讪讪而笑,红着脸不说话。

最后,景璘看向兄长。

“多年不见,朕一直牵挂伯俊兄。”他说,“如今可好?”

“臣一切安好。”兄长揖着,低头答道,“劳陛下关怀,臣不甚惶恐。”

“朕在京中听闻伯俊回来了,还想着将伯俊召入宫中,与伯俊一叙。”景璘道,“不料,朕的人竟是迟了一步,伯俊和阿黛到洛阳来了。”

兄长道:“臣的族人都在洛阳,这些年,臣久在外地,思念手足,故与臣妹赶往洛阳而来。臣不知陛下有召,还请陛下恕罪。”

景璘上前,双手将他扶住。

“伯俊还是老样子,重义轻利,恪守礼节,一丝不苟。”他微笑,似颇有感慨,“虽不在朝中,却比那好些人强多了。天下若多一些伯俊这样的人,又何至于礼崩乐坏?”

听得这话,众人都有些讶色。

只听明玉道:“陛下又说笑了,陛下治下朗朗乾坤,从无什么礼崩乐坏之事。”

她说着,看着景璘,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景璘仍是从容,看她一眼,笑了笑。

“朕这梓童,向来贤达。”他转向兄长,道,“朕连说些玩笑话她也总要谏言两句。”

兄长仍垂眸,答道:“陛下仁厚,中宫睿智,世人不及。”

景璘四下里看了看,转向我:“家中可还有饭菜?朕饿了。”

——

白氏等人都在后院,闻得景璘来了,匆匆忙忙迎出来。

杨氏说什么也要下厨去,为景璘重新做饭菜。

还是景璘将她止住,微笑道:“夫人不必忙碌,朕不过用个便饭。再说,当下已是午后,夫人再做新的,岂非要让朕饿到晚膳去了。”

见他坚持,杨氏只得应下,又连声告罪。

景璘道:“从前朕每每出宫,饿了就到府上用膳,有什么吃什么。诸位夫人就当是从前,如何?”

白氏等人见他和气,神色稍解,纷纷应下。

子烨虽是太上皇,可众人与他一道用膳时,从无许多拘束。景璘却不一样。看得出来,我家中的人虽然与他结识更早,可论亲近,却远不如子烨。

或者说,包括兄长在内,我家中的人,已经将自己归到了子烨这一边。

我家的饭菜,景璘一向对胃口。此番也不例外。

用过膳之后,他让内侍取来赏赐之物,将我的弟妹和庶母们都打赏了一遍。

不过与明玉不一样,他连兄长也赏了。

赐给兄长的,竟是一枚金鱼符。

鱼符是朝官身上的佩戴之物,以在出入之时验明身份。五品以上银鱼,三品以上金鱼。

“这鱼符,是朕继位之时就造好的,专为伯俊留着。”景璘亲手将鱼符放入鱼袋之中,系在兄长的腰上,看着他,道,“上官家世代重臣,朝中肱骨。先帝还在时,就十分看重伯俊,曾对朕说,伯俊必可成为一代名臣。朕不敢忘先帝教诲,亦知晓伯俊大才,故而一直在朕的朝中留着伯俊的位置。当下,这鱼符尚未镌刻名号,但只要伯俊回到京城,它便随时随地启用。”

兄长看着那鱼符,眉间神色凝起,似在思考着如何答话。

景璘却颇为善解人意地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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