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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雨水如同?一盆又一盆的凉水泼出来?,雨大风也大,斜斜地吹在身上,让夏日?的凉爽变得冰冷冷。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燕越书一边走一边哭,越哭越大声,放肆地哭着,好让雨水冲走她的眼泪。

宿舍楼的阿姨看到?女孩走进了楼里,奇怪又震惊:“哎哟!这怎么跟个雨人一样!你跺两?脚,把雨水甩甩再上去,不然等会把地板搞湿了,滑倒人了!……”

“好。”燕越书小声说了一声,当着宿管的面,跺了两?脚,一路滴着水上去了。

宿管阿姨在后面拿着拖把来?,还在唠叨:“这还湿的呢,怎么就上去了,唉!现在的学生……”

燕越书突然回过头来?瞪住她,再次用力跺了两?脚。

宿管阿姨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浑身都湿透了,从头到?脚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夏天的校服轻薄,贴在她身上,看着有些弱不禁风,推一下?就能就地倒下?似的。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让瞪眼没有一点威胁人的气势。

宿管阿姨便摆了摆手:“赶紧上去冲个热水澡,这样要感冒的。”

燕越书一扭头,就跑上了楼。

她进宿舍的时候,一个同?住的女生正在宿舍里躺着和人视频聊天,其他的同?学因为运动会结束的比平时早,也回家了。

宿舍是四人间。桌子?在下?,床在上。

门打开的时候,女生随意地扫了一眼,看看是谁回来?了,一看吓一跳,从床上坐起来?,说:

“你怎么淋成这样?下?大雨就躲一躲啊!”

“反正淋了。”

她听到?燕越书语气里却带着哭腔,不由伸头看她。天气阴沉,她只能看到?燕越书浑身都是湿漉漉的站在阴影里,看不太清她脸上的表情。

燕越书见到?她观察自己,在阴影中?朝她露出了一排牙齿:“淋都淋了,干脆跑回来?,还能洗个热水澡。”

女生看到?她似乎是笑了,这才继续躺下?,说:“嗯嗯,赶快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燕越书便拿了自己的毛巾和睡衣,进去洗澡了。她洗完澡也没爬到?床上去休息,而是坐到?了床铺下?面的桌子?面前,打开了台灯,拿了笔和书出来?。刚拿出来?,她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女生听到?声音,瞄了一眼,说:“都打喷嚏了,还看书啊?”

燕越书坐在桌子?面前,将书铺在面前,握着笔,低着头,说:“昨天的作?业还没写完,还差一点点。”

“哦。”女生便没再管她,继续和人聊天。

燕越书拉开抽屉,想抽出信纸来?,想了想,觉得:池盛不配!

她关了抽屉,抽出自己的草稿纸,沙沙下?笔。

第一封信写了她一周,每晚睡觉时都在字斟句酌。也许是因为有了经验,第二封信一气呵成。

……

凌晨5:55,燕越书下?楼了。

宿舍大楼还没开门,阿姨已经醒了,正在烧水。转身看见燕越书站在宿舍大楼的门口等,便给她提前开了门,一边开门一依錵边说:“下?雨起这么早啊!”

燕越书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小雨中?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阿姨笑着说:“你们?学生不容易啊。”

她也对阿姨笑了笑:“嗯,很不容易。”

出了女生宿舍的大门,拐过路口,她便看到?了池盛。

女生宿舍前面是一片长方?形的草地,越过草地,是一条通往教学楼的大道,大道两?旁栽种了一排排的香樟树。

下?雨天,雨雾笼罩着早晨,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汽。

雾沉沉的雨天里,池盛穿着有精致袖扣的白衬衫,撑着一把纯黑的伞,站在一颗浓绿的香樟树下?。

他融入雾沉沉依錵的雨中?,像是一幅蒙着层的静止的画。

当看到?燕越书的时候,他微微笑了,那幅静止的画就被?这一点点笑意打破了,生动明朗起来?。

这样一个男生,在这样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等在女生的宿舍楼下?,任何女生都会心动。

何况这个男生叫“池盛”。

明知道他可能是故意这样做,故意假装很有诚意,故意起个大早来?。燕越书还是有一瞬间的错觉:他喜欢她。

在离他还有三?四米的时候,池盛带着笑意的声音穿过蒙蒙细雨,传入燕越书的耳朵里:“冷不冷?”

燕越书努力压下?这一瞬间升腾起的心动,撑着伞走到?他面前,说:“不冷的。”

燕越书穿着短袖的夏日?校服,下?面穿的是春天的运动长裤。在五月的这个早晨,是有点凉意的。

但她一点都不冷。

她的身上很热,她觉得自己可能发?烧了。所以?更需要这点凉意保持着清醒。

他望着她笑。

燕越书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高高在上,志在必得,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

就像:他设好了陷阱,等着她跳,她马上就要跳进去了,所以?在这一刹那露出了这种笑容。等她完全跳进去之后,他就会收网,捕获,然后随意处置,一切全凭他的心情。

燕越书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还没有开口说出其他话之前,说:“昨天那封信……能不能请你还给我??”

原本的好心绪忽然一跳,池盛微微一皱眉:“什么意思?”

“我给错信了。”燕越书忐忑地看了他一眼,将自己藏在口袋里的捏了很久的信纸摸了出来,手臂一抻,直直地递到了池盛面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封情书,除落款“燕越书”之外,没有一个人名,全文以“你”指代池盛。

这个“你”也可以是其他人。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就必然要说出口,无论池盛怎样看她,怎么对她,怎么笑?她。燕越书的手臂微微有些发抖,手上的信纸也随之抖动:“这个是给你的。”

她最终换上了漂亮的粉色信纸,和昨天那封情书一模一样的信纸。

是她喜欢了两年的人,所以要用漂亮的信纸。

伞与?伞之间留有几?厘米的间隙,雨水顺着这个间隙落到了燕越书的手腕上。池盛低头看着这一截雪白的手腕,顺着手腕看到递到他面?前的信纸,信纸随着细风而抖动。

信纸,崭新的,粉红色。

四角对齐,折成?小小一块。

池盛什么都没说,沉默着接过信纸,用一只?手慢慢展开,一眼扫过去。

落款“燕越书”。

信的最后一句是:[这位同学,你愿意和我做好朋友吗?]

他收到过那么多信, 第一次收到这么荒诞的!池盛直接看笑?了。

一种轻蔑的、嘲讽的哼笑?。

好像她这封信就是个笑?话,连带着她这个人都那么的让人发笑?。

燕越书不敢抬头看此刻的池盛。

沉默是今晨的主旋律。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足够将这一封信看两遍的时间之后,池盛说:“我第一次见到有人递情书递错了对象的,而且是当面?递的。”

“情书”两个字像一种羞耻的屈辱记号,从池盛口中蹦出来的时候,让燕越书羞愧难当,燕越书的脸非常的红,像出门之前染了一脸的胭脂色。此刻那一层红更晕开了。

她的伞面?也缓缓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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