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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万遥握着行李箱拉杆不放:“谢谢,不用。”

“怎么?”

程青盂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怕你的秘密被人发现啊?”

万遥不免也觉得好笑,心疑这人怎么喝了点酒,说话就颠三倒四的,这又扯到了哪儿跟哪儿?

“什么秘密?”她提眉,又否认着:“我没有秘密。”

夜空中的云层来来往往翻卷着,等他们快走到山顶的时候,一些细碎月光竟从里面探了出来。

“没有?”他笑得很揶揄。

“你那会儿在洗手间,用的是很标准的七步洗手法。”他一步一步分析她的“秘密”。

“嗯。”她语气轻轻的,“然后呢?”

“这种洗手的方式并不常见,只有医护人员才会有这个习惯。”程青盂继续说着他的推断,“再者啊,刚刚你在处理魏蓝的事情上,从容不迫,有理有据……”

“你还知道她是急性焦虑症。”

万遥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然后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前方即将走进酒店的大厅,还需要爬上几阶台阶。程青盂就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步履轻松地往楼上面走去。

踏上最后一层台阶,他将行李箱放在原地,眸色极深,坚定不移地得出答案来:“你绝不是初中辍学、四处打工的闲人。”

万遥险些陷入他眼底深不见底的汹涌之中。

“那我是什么?”她静静地问。

程青盂也往她面前靠了靠,刻意放低音量,神神秘秘的,一副要帮她守住秘密的模样。

“说不上来。”

“你年纪不大,应该是医学生之类的吧。”

万遥闻言脸上的神色几番变化,最后抿紧双唇,故作头脑一片空白而不知所措。

“嗯。”

“被你发现了。”

万遥只觉得现在的程青盂,晕晕乎乎的,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白日里的他总是故作镇定老派,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碰了点酒后整个人反而更有人情味了。

也似乎更蛊惑人。

就像现在,他又用那双纯澈又干净的眼睛望着她,微微扬起的弧度精致又好看。湛黑,真诚,带着一丝不可忽视的佛性。

对,是佛性。

有种将人看穿之后流露出来的,怜悯和慈悲。

-

程青盂带他们去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又亲自将人送到了酒店的三楼。

大家经过一天的奔波,也格外疲倦和乏累,都刷着房卡进屋休息了。

程青盂最后将万遥送到了房间门口。

小姑娘也走进房门,冲他挥手道别:“早点休息。”

“嗯。”程青盂应了一声。

他又赶在万遥准备关门之前,回过头淡淡留下一句,“放心休息。”

“这层楼只有我们。”

又闹别扭

隔日依旧阴雨绵绵。

酒店房间玻璃窗上的雨珠犹如细长的丝线,一整夜都连绵不曾断绝,滴答滴答的雨声甚至入侵了万遥的梦境。

她半梦半醒地去了趟卫生间,电热水器不知什么时候坏掉了,水管里的水哗啦啦流了两分钟,掬一捧依旧让人齿寒。

简单洗漱清理之后,万遥又回到床沿边上,望着敞开的行李箱又陷入了沉思。

直到箱中皮革收纳袋上的银饰,折射出天花板上的灯光,忽地一下,闪了她的眼睛。

万遥这才挪到行李箱旁边,接着半跪在地毯上面,双手拾起黄棕相间的小袋,绕开表面的存封线,取出那尊白度母唐卡小像来。

绿松石而制的珠链捧在掌心冰凉透骨。

她莫名又想起了万晚。

与万晚第一次碰面,在挤满了人的画室。彼时万遥也才七八岁的模样,万晚正值躁动烂漫的青春期。

万晚和其他同龄女孩不一样,她沉默,低调,寡言,成日都灰头土面的,在画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万晚的画与她本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她更像是一副深沉的黑白水墨画,而她画的颜色始终鲜明跳脱,璀璨夺目。

万遥也会怀念与万晚共用书房的那段时间。

她会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亲眼见证万晚将金银珍珠、珊瑚玛瑙等名贵之物运用在画体上,最后绘制成一幅幅神秘又神圣的唐卡。

她记得万晚习惯以唇润笔,再蘸取各类矿物颜料作画,以此反复。

她不懂万晚为何会有这个动作,难道就不怕被颜料毒死吗?事实证明,万晚确实不怕,她甚至连金都敢咽下。

在好奇心的驱使直下,她跑到了万晚的身旁,悄悄蹲在颜料盘旁,用食指轻触了那团朱砂,然后有样学样地塞进嘴里。

殊不知万晚一直瞥着她的小动作,直到她连连呸吐着才忍俊不禁道:“好吃吗?”

她摇了摇头。

橙红色的傍晚霞光透进狭小的书房,万晚提着笔继续给画勾勒银边,问她:“那你想学吗?”

那时万遥浑然不知唐卡为何物,却也迎着落日余晖,郑重地点着脑袋。

“咚咚咚——”

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响。

万遥蓦地才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中的唐卡挂坠放回了收纳袋。

门又被敲了两下,万遥撇过头去,问:“谁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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