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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他不轻不重的哼了声,点点扶手,试图拉回赵盈的目光,等她重看过来,才继续说:“皇上已经准许我往西北,点了晋王殿下同行,还有户部、刑部并工部大小官员十三人,特意说明了以我为主事。”

这也在意料之中。

他身份贵重,晋王殿下是昭宁帝庶出的兄弟,先帝在的时候,压根儿也不看重这个儿子。

赵盈记得先帝多子,不过后来都叫昭宁帝屠戮的差不多,余下的都是些不成器的,稍出色些的,都没活下来。

那位晋王殿下原行十六的,年纪还小,先帝驾崩前都没给他册立王爵。

他如今这个王爵还是昭宁帝登基之后册的,又不像赵承衍这样,管着宗人府,位高权重。

那正经就是个富贵闲人,平素只管招猫逗狗,绝不插手朝事的。

点他随行坐镇倒还可,要叫他出面主事,恐怕不行。

赵盈面色沉沉,也看不出喜怒来。

薛闲亭眼珠一滚,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皇上还点了刘铭先同行,他是唯一一个,身在御史台,却随行的官员。”

赵盈脸上才终于有了喜色。

薛闲亭无奈摇头:“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左佥都御史赵廷辉上了道折子,说太后上了年纪,本该颐养天年,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不能叫赵澈养在未央宫中。”

赵盈嗤笑了声:“御史台的这些人,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什么都要咬上一口。”

“却也未必不是刘寄之的手笔。”他执盏吃了口茶,“现在皇上金口一开,他儿子非去西北不可,要是再不能把赵澈带回嘉仁宫,刘家这次岂不是栽了个大跟头。”

他一面说,又欸的叫赵盈:“我母亲前几天进宫去给太后请安,见太后的确是精神不济,从前从没见过太后这样,照此下去,御史台那些人死咬住不放,恐怕你想把赵澈留在未央宫是不能了的。”

可太后就算精神不济,也并不是因为身边养着一个赵澈。

她是心力交瘁,才会拖垮了精神,要靠御医院开方子拿药养着精神。

赵盈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跟薛闲亭解释太后近来的不适。

她苦笑着:“那没什么,父皇本来也没打算让澈儿长久的待在未央宫。”

薛闲亭一挑眉:“听你这意思,皇上是另有安排?还是你另有安排的?”

“父皇想让孙婕妤抚养澈儿,但我也不瞒你,这也是我最初的想法。”

最初的想法……

薛闲亭腾地站起身,猛然吃了一惊:“看样子你早就做好了准备,不单单是前朝,连后宫也在你的盘算之中——你让我自请往西北,后宫中就扶持孙婕妤。赵盈,你就一点也不知道害怕吗?”

赵盈掀了眼皮斜过去一眼:“你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我却实在不知道,我应该怕什么?”

“自然是怕……”薛闲亭有些不知道如何同她说。

他们这样的人,长了这么大,根本就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的。

从来受宠,地位尊崇,小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渐次长成也照旧我行我素。

而赵盈,只会比他更甚。

“算了,横竖你高兴就好,反正就算真有什么,皇上疼你,不跟你计较,旁人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缓缓又坐回去,一时沉默无语。

偏偏赵盈最了解他不过,看他那副神情,分明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难以启齿。

她来了些兴致:“你还想跟我说什么?”

“再过五日我要启程往西北,不过一早定了后天陪我母亲去打醮,我母亲让我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来着。”

这本没什么难以启齿的,赵盈小时候也没少到广宁侯府走动,偶尔住上一夜也是有的。

他既然犹犹豫豫,还要等她先问了才开口,那必然是……

赵盈眉心一动:“你同你母亲说了太后为我选驸马的事情?”

他脸上挂不住,不敢再看她:“那天见过你我生了一场气,回了家带上了脸,我母亲见了便多问了几句,我遮掩不过去,就如实回了话。”

赵盈啧声咂舌。

看样子,侯夫人是想替她宝贝儿子说和一番了。

她有些头疼,但广宁侯夫人历来对她都算不错,且就算是看在薛闲亭的面子上,也没有冷脸子对人的道理。

赵盈纠结了一番,才要开口应承下来,答应陪他们一道去打醮,外头书夏掖着手进门来回话:“外头小厮传进来话,说宋公子来了,要见公主,已经回过了殿下,殿下叫来问公主的意思。”

演戏

宋云嘉在燕王府大门外等了许久,没等到请他入府的小厮,却等来了出门要走的薛闲亭。

他面色不善,显然带着怒意而来。

薛闲亭远远的一路出门,见了他神色时,脚步顿住,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站定。

宋云嘉挑眉看去:“有事?”

薛闲亭一撇嘴:“你别等了,她不见你。”

于是等了半天的人脸就更黑了。

薛闲亭心里却不怎么乐意。

他实在不知道,赵盈什么时候对宋云嘉也这般了如指掌了,人还没见着,就已经知道宋云嘉是为什么而来,还要他做这个恶人,替她打发了。

怎么想怎么不爽。

这毕竟是燕王府,宋云嘉总不能硬闯。

他黑着脸盯着薛闲亭看了又是好半天:“你就惯着她胡来吧!”

他咬紧了后槽牙,怨怼之意一览无遗。

薛闲亭咂舌:“天底下就这么一个赵盈,我高兴惯着她,要你指手画脚?”

“你这是在害她!”宋云嘉横上前去一步,左臂微动,到底没抬起来,冷眼盯着面前人,“你以为——”

“我没以为什么,是你以为你能为所有人好。”薛闲亭往侧旁又退开半步,愈发离宋云嘉远了些,“从小到大,你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总以为自己处处是为我们好的,收起你的好心,也收起你的自以为。”

一起长大的人,十几年的情分,薛闲亭和宋云嘉脾气秉性都不对付,却也没有谁看不上谁的。

年纪大一些,入了朝,各自供职,平日里聚在一起的时候少了,更不必听宋云嘉的说教。

薛闲亭这话说的虽不怎么客气,语气勉强还算缓和:“她长大了,有她想做的事。摘星取月,刀山火海,都有我帮她,很用不着你,但你也别非要凑上来裹乱。

谁也不是三岁的孩子,没有人非要听你训斥说教不可。”

他提了步下台阶,再不理会宋云嘉,留给他冷硬而又淡漠的背影。

事实上赵盈的话要说的更和软些,是希望他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或是赵承衍有话教导她,或是她稍后要入宫去请安,诸如此类,总之她似乎没想弄的宋云嘉面上无光。

薛闲亭却并不这样想——宋云嘉这个人,就是从小到大太多人给他留面子了,才养成他如今这副管天管地的样,非得要挫一挫他这番气焰,免得日后总要听他聒噪。

却说赵盈那里送走了薛闲亭,惦记着赵承衍临走前那句话,心下有些惴惴,匆匆便往他的书房寻了去。

长亭和长路两个都守在门外,并没在里头伺候,赵盈一见,便想着大概是在等她,且必是有话要问的了。

她缓了口气,掖着手,站在门口乖巧叫皇叔。

书房里淡淡的一声进来飘到门外来,长亭略侧身替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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