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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昭宁帝并没开口问罪,沈殿臣却太了解这位天子的脾气。

方才轻描淡写几句话,却字字诛心。

刘寄之有一个字说错,只怕当场就要被发落了。

昭宁帝可不是什么仁善之主。

莫要说昔年兄弟阋墙,杀伐果决,便是当初宋贵嫔过身后,御史言官上折也不过是本分,遵着祖宗礼法规劝他,他不照样该杀的杀,该罢黜的罢黜吗?

从来没有哪个皇帝敢因为这种事而杀言官的,可昭宁帝就做了。

当年他觉得宋氏是祸国妖姬,现在宋氏留下的这个女儿,也不遑多让。

终于有人敢往外站,大概是因为沈殿臣带头求了情的。

赵盈回头看,大理寺少卿冯昆。

他年少时是刘寄之的狗腿子,后来一同进书院读书的,又一起入朝为官,不过家世差了些,到如今刘寄之做了一部尚书,他却只能混个大理寺少卿当当。

人还算仗义,所以手上不知替刘家人遮掩过多少冤假错案。

有些看不顺眼的人,还是得收拾了才好啊。

赵盈眼睑一垂,更把冯昆在心里记了一笔。

至于他说了什么,她没放在心上,更没仔细听。

昭宁帝倏尔扬声叫徐照。

身穿铠甲,佩腰刀的禁军统领始终漠然的立于高台宝座的右侧,闻言才侧身听昭宁帝后话吩咐的。

“带人去刘府搜查,别伤了人。”昭宁帝点着御案的那根手指又动起来,“在刘氏的事情审结之前,刘卿不必上朝了,自己在家闭门思过吧。徐照,你送刘卿一并回府。”

刘寄之浑身力气一时被抽干了去,险些跌坐下去。

沈殿臣还想再劝,赵承衍冷冷乜他:“刘淑仪若真是勾结内官,残害皇嗣,沈阁老也要力保刘家?”

别的其实都好说,他想保刘家也未必保不下来,唯独是残害皇嗣……

如果说昨夜投毒案有疑点,刘淑仪可能是为人陷害,那被指证的,当年害的孙淑媛小产之事,他可拿不准。

昭宁帝淡然的眼神又瞥过来,他感受到了,没敢抬眼与天子四目相对,心中有了计较,收了声,掖着手重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不提。

后宫里拿了嘉仁宫的宫人去审问,朝堂上刘寄之也被禁足在府,赵盈今日算是功德圆满。

她心满意足,面颊上才露出些许的欣喜,正要告退下去,却忽闻弹劾之言:“皇上,今日大公主登太极殿,实有违祖制,即便大公主首告为实,此举也万分不妥,刘尚书禁足,刘淑仪被审,大公主却也不该就此全身而退。”

这些不要命的御史。

赵盈啧了一声,好整以暇打量过去。

陈士德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呢,还敢在大殿上弹劾她。

看来他日子过得蛮悠闲的。

她想起来兴赌坊和白家,再看看陈士德那副嘴脸,越发觉得他是小人得志。

她本就怀疑白家背靠的是陈士德,赌坊设局也是陈士德听从他主子吩咐,为的就是要她出面救下留雁,再从留雁口中得知刘淑仪那些破事。

再不然,用不着她,他们拿捏住了留雁,随便选个什么时候,天神降世一般的出现,施以援手,把人救了,也能撬开留雁的嘴。

那就是对付刘家和刘淑仪最好的武器。

今天她上殿了,告发了刘淑仪,用的就是留雁。

陈士德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看来前世的确是她活的太洒脱,竟一点儿没留意,这些人早想让她坏了事,不只是赵澈。

只是可恨,旁人想要她死,或是要她身败名裂,多半是因赵澈的缘故,而赵澈那个兔崽子,非但不感恩,不护着她,还与这些人是一样的心思。

“依陈大人所言,我该当何罪?”

“这……”

赵盈反问了一句,他却愣怔住。

合着只管弹劾,也不管她该受什么责罚是吧?

敢参她,不敢开口请罚,这是什么毛病?

赵盈有些头疼,气儿也不顺,其实好气又好笑的:“我再问问陈大人,今日是皇叔带我上殿的,若说我有违祖制,那皇叔又该当何罪呢?”

“这……”

她不耐烦:“你别这这那那的,不是要弹劾我,要参我一本吗?我问你的,当着父皇,你怎却说上来了?还是你们御史台一向是如此做事,随心所欲惯了,便只管信口雌黄,一概后果都不用负责的是吧?”

“元元。”昭宁帝低沉着声音叫住她。

就连赵承衍也横过来一眼,仿佛在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太放肆。

沈殿臣果然又有了话说:“大公主如此骄纵,立于太极殿上,连御史的鼻子也能指着骂了。”

宋怀雍唯恐她吃亏,忙往外立了立,拱手做礼:“大公主年纪尚轻,昨夜被人投毒受了惊吓在先,今日太极殿上状告刘淑仪,难免激起心中委屈,陈大人弹劾,公主一时只更觉委屈,还请皇上看在公主此番遭罪的份儿上,从轻处置。”

其实就不应该处置。

但陈士德非要跳出来咬上元元一口,他总不好跟陈士德硬碰硬,硬要说元元无错,是以只能请今上从轻处置。

反正皇上心疼元元,他给了这个台阶,皇上巴不得顺着下呢,再不济,僵持住,罚他御前失言就是了。

却不成想,他话音才落,沈明仁竟随着他的话就附和:“臣以为小宋大人所言极是。

大公主受惊吓又委屈一场,臣听闻方才那些事,尚且心中恼怒,再想起昨夜集英殿上那酒中毒药之烈,难免心疼大公主。

陈大人弹劾固然无错,但也请皇上念在大公主本就险些为人所害的份儿上,从轻处置。”

沈殿臣的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自己的亲儿子跟自己对着干,满朝文武还不看定了他的笑话。

赵盈背着手,只觉得沈明仁可能脑子真的有点问题。

她昨夜话说的那样难听,他还敢凑上来讨她的好。

明知道讨不到,得罪了他爹也要讨,死皮赖脸——是了,就是死皮赖脸。

缠着她有什么好的。

赵婉现在记在了姜夫人名下,娶了赵婉,不是也挺好,去扶持赵澄,有什么不可以的?为什么非要找上她?

表哥替她求情是真心的,沈明仁嘛,她就不知道狗东西肚子里打什么盘算了。

陈士德还在那里不依不饶,连昭宁帝面色阴沉也不管。

赵盈恍惚间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这种时候,这样的声音,就是在提醒了。

但她方才分心,没来得及捕捉究竟是谁在提醒陈士德别太过分。

果然陈士德噤了声,只临了的时候说了句请皇上定夺。

赵盈抚着袖口的金凤尾羽,眉眼上扬:“陈大人方才说,我上太极殿御前陈情,是有违祖制?”

陈士德本来不打算说话了的,她倒还追上来问,于是他冷笑说是:“这是太极殿,不是公主的上阳宫,并非由得公主来去自由的地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说得好。”赵盈拍着手,与其说为陈士德鼓掌喝彩,眼下这般情形,倒更像是嘲弄。

昭宁帝敛着眉:“君臣有别,陈卿当着朕的面这样诘问,是在御史台久了,尊卑礼仪尽忘了?”

这是明着维护了。

陈士德吓了一跳,就要跪下去请罪。

赵盈看他那德行,真想大口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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