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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节

 

“贞观中,太宗与黄门侍郎王珪宴语,时有美人在侧,本庐江王瑷之姬也,瑷败,籍没入宫。”

“侯君集临刑前,乞求全一子以奉祭祀,上允之,将其妻子流放岭南,全家籍没。其中有二美人,自幼饮人乳而不食,太宗爱之,令其前来服侍。”

邵树德大为开眼。

有些秘辛,他也不知道,仅存在于一些不起眼的故纸堆里,无人关注。

太宗赐宴臣下,身边带着李瑷的妾室。侯君集专门给自己享用的两个“饮人乳”的美人,到头来也落到太宗手里。

这些黑料,也就太监世家的专业人士最了解了。

“很好,你很用心。”邵树德赞许道,随即拍了拍少女的脸颊,她很快替邵树德擦干双脚,端着脚盆离开了。

邵树德自己穿好靴子,坐回桌后,一边享用晚膳,一边说道:“让你叔父过来吧。”

“遵命。”王阐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这个级别的人能参与的,立刻应道。

待邵树德吃得差不多之后,王彦范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宿羽宫,稍稍擦了擦汗,调匀了呼吸后,他走进了殿室,禀道:“参见殿下。”

“坐下吧。”邵树德将碗筷往旁边一放,擦了擦嘴后,起身踱步。

王彦范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动。

夏王从魏博前线返回,所为何事,他当然很清楚。这桩大事,他、内侍丘思廉、卫尉卿慕容福、赤水军使范河都参与了,事先反复讨论,并暗中踏勘,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吏部尚书卢光启、侍郎独孤损等贼臣大逆不道,谋害圣人之案,可弄清楚了?”邵树德停下了脚步,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突然问道。

王彦范一凛,这是定性了。

圣人无错,大臣有罪。罪名不是谋害夏王,而是欲弑君。

至于弑君这个略有些扯淡的理由是不是说得通,就没人管了。反正夏王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敢质疑。

“殿下,圣人是否要……”王彦范低声问道。

别看中官们平时老欺负皇帝,但弑君这种事,敢做的必然是少数。刘克明若不是被敬宗误伤,一箭射中了大腿根部,以为皇帝发现他是个有卵子的假太监,还奸淫了包括董淑妃在内的十余宫人,也不会动弑君的念头。

这个心理压力,其实很大的。

“圣人是受奸贼蒙蔽,何错之有?”邵树德反问道。

“是。”王彦范稍稍松了一口气。

若真弑君,还不是他们这些宦官动手?动用军士入宫杀人,太难看了,也很难堵塞住天下人之口。

便是夏王素有宽厚之名,但直接动手弑君的人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这事能不沾手最好不过了。

“不过,圣人这么不安分,意图造反,也得敲打一下。”邵树德说道:“此事你看着办吧,别做得太难看就是了。他带来的心腹宫人,都放散出宫吧。”

“紫薇城数千宫人,全部放散么?”王彦范有些吃惊,问道。

宫殿内需要多少宫人,这是一个问题。

自汉代以来,宫人数量一直呈膨胀趋势。

国朝太宗时期,礼部侍郎李百药上书:“窃闻大安宫及掖庭内,无用宫人,动有数万。”

玄宗朝,四万宫人。

即便是安史之乱后,国用日蹙,依然有数万之众。

大唐应该是历代宫人数量最多的朝代了。到了后世明清,一般很难超过万人。

玄宗爱享受,宫人多可以理解。

太宗虽然也喜欢女色,但他后宫中女人多,却是因为继承了前隋炀帝的后宫。

国朝初年,主要是高祖、太宗两朝,宫人的一大来源就是前隋遗留下来的嫔妃、宫女之类,新朝原地收编,继续让她们留在宫中服务,原因是“隋氏季年,求采无已”,说白了就是国家丧乱,人口锐减,很难再采选新宫女了,不如就用杨广留下来的。

这其实也没什么安全隐患,北朝以来都差不多这么做的。

宫人陈花树,北周建德四年(575)入宫,先后服务了宇文邕、宇文赟、宇文阐、杨坚、杨广五位皇帝,资历极老。

唐僖宗时一宫人,甚至一直服侍到了后唐明宗时期,历事七位皇帝,也很厉害。

“多加甄别吧。”邵树德说道:“国家丧乱,民不聊生,采选宫人之事,能免则免。旧宫人放散一部分,治罪一部分,剩下的多加抚慰,仍然留用。”

“遵命。”王彦范应道。

邵树德又踱了几步。

此事处理之后,圣人身边除儿女嫔御外,是一个熟悉的人都不会有了。这也应该是他最后的挣扎,经历这遭,他应该会认命了。

当然,这是邵树德的想法。至于圣人会不会被吓倒,他还得观察观察。若实在不行,便废了他,让太子上,然后走完整个流程。

“你下去吧,让慕容福过来。”邵树德挥了挥手,道。

正旦朝会

天祐二年(901)正旦,大朝会。

国朝有制,在冬至和元旦这两天,百官会聚于朝廷,向天子祝贺冬至、元旦佳节,被称为“朝贺”。

朝贺后若备酒肴,则被称为“朝会”,正旦/元旦/元日这一天的朝会,也被称为“元会”。

在一开始的时候,元旦朝会还会有地方官参加,一般是各州刺史派出的朝集使。

朝集使除向天子祝贺新年外,还要汇报工作,交割公文,兼且四处社交拉关系。

艰难以后,这类活动越来越少了,尤其是河北藩镇,几乎不怎么派人过来,河南藩镇派来的也不多,唯江南、蜀中藩镇,依旧十分勤勉,朝集使不断。

今年也来了不少朝集使,也在汇报工作,但汇报的对象却是大唐相国邵树德。

“今岁河南府收四十万缗两税,汝州收二十万缗,不错了。”邵树德看着河南府朝集使高劭、汝州朝集使刘象,道:“最近数十年来,东都镇岁入也不过就这个数,恢复得挺好。”

东都镇以前只辖两州,即河南府和汝州,一般两税收入扣掉粮食之外,各种铜钱、实物折合下来,大概就在五六十万缗这个区间内。现在这两州能收六十万缗,确实很不错了。

当然这与邵树德持之以恒的移民有关。现在河南府、汝州的人口,应当已经超过德宗、宪宗朝,离中晚唐人口巅峰的武宗朝相距不远了——武宗会昌年间,因为安史之乱后只有小规模藩镇厮杀,没有全国性的战争,一度认为人口已达到天宝极盛时期的五千多万,当然这可能有所夸大,但四千万以上的人还是有的。

“此皆相国之功也。”高劭说道。

“真乃不世之功。”刘象也感叹。

邵树德笑了,连连摆手。心中舒爽,但装逼谦虚一下还是要的。

他今天穿着亲王紫袍,诸位官员也穿着崭新官袍,配上了各种饰物,走起路来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正所谓“朝服带金玉,珊珊相触声”是也。

含元殿外已经列了许多仪仗。

最近一个多月,卫尉寺辖下的宫廷侍卫人数再度膨胀,多为北方草原诸奴部征发过来的勇士,紧急操练月余后,基本已熟悉各种仪式——其实也没多难,就是带着各色仪仗列阵、行军罢了,和平日的训练大同小异。

殿内响起了钟罄宫悬之音,殿外也有钟鼓声响起。

在座众人脸色一肃,结束了交谈。

宰相萧蘧、裴枢、裴贽、朱朴四人同时看向邵树德,邵树德回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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