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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更遑论此刻烛影跃动,潋滟其中。

顾菀的娇面仍是泛着赤红的,但不复适才的羞怯,是一种被激荡心神的红。

她紧抿到有些泛白的唇微微松开,无意识地舔抿一圈儿,映起波光般的水色,毫不犹豫道:“王爷喜欢我,我自然也喜欢王爷。”

字句中夹着格外温柔的语调,从她唇齿间漾出。

谢锦安却是摇了摇头,轻轻蹙起眉头,潋滟的眸光中浮起一点委屈,双手攒拳,轻声喃道:“我有点不信阿菀喜欢我。”

顾菀微微怔愣了一瞬,眉梢间撩上一分的惊讶与急色,嗓音中有一些轻微的滞涩:“王爷、怎么会这样想呢?”

论起规矩礼仪,谢锦安是她的夫君,自成婚后对她极好,尊她、信她、疼她,是她在此一生唯一能动心喜欢的人。

论起缘分情愫,谢锦安曾救她、帮她、念她,与她共诉过衷肠,和她一块儿做过许多事情,就连奉旨前往景州的那段日子,谢锦安的身影也附在每日送来的那些花上。

自回想起定亲后的每一日,点滴都渗着谢锦安的心心念念。

最后……论起顾菀自己的心。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里头一下比一下急切的怦怦心跳,几乎无法平静下来。

心尖与眉梢,共有一种难以言说、却又美妙动人之物在悄然融化。

顾菀往前坐了坐,用手轻轻捧起谢锦安的一张俊面,一点一点地凑近。

鼻尖险险相触,唇齿间的气息交缠一瞬。

她浅浅缓息,微抬芙蓉面,敛起眉眼间所有会被误认为随口一说的笑意,目光中涌起海潮一样的含情眸光,对谢锦安郑重说道:“我是喜欢王爷的。”

话音落下,谢锦安蹙起的俊眉一点点舒展开,原有些苍白的面色重新泛起红润,

然几瞬后,那双轻易动人心魂的桃花眸子,眼帘轻眨间,却是委屈更甚。

男儿委屈轻易不露,一露便裹着一层云淡风轻的拧巴,让人瞧了心生爱怜。

“那、那阿菀缘何成婚至今,还是和从前、和旁人一样,只唤我王爷。”谢锦安犹豫几番,借着残存的那几分醉意,将心中一直想着的这话说出。

说完,他重新垂下眼睫,悄悄地捏紧自己的衣袖边。

在称呼这件事上这般计较,阿菀会不会觉着他生性小气呢?

如此捏了几瞬,谢锦安怕顾菀看出他的紧张犹豫,又重新放下手取,转而重新蜷起手指。

偏过头去,轻咳一声,等候顾菀的反应。

正厅中传来的夜漏滴答声,在此刻分外明显。

一下一下,恍惚滴在谢锦安的心上。

莫约是第三下的时候,谢锦安耳边传来一声柔柔婉婉的“锦安”。

这一声将他整个人都唤活了过来,带着惊喜与欢悦抬首,正对上顾菀含着歉疚的和婉眼神。

“是我思虑不周全了,反叫锦安多思多虑起来。”顾菀沉凝郑重的细眉轻弯,望见谢锦安的神色,心头一软,不由得接连多唤了几句“锦安”。

她性子是偏重规矩那种,想着便是唤声王爷,一直不曾更改。却是忘了,谢锦安这样潇洒的性子,莫约是不爱这样人人都唤的规矩称呼。

要唤“锦安”,才足够亲昵与亲密,才伴着夫妻间独有的旖旎情愫。

这样多唤了几句,顾菀自己也欢喜起来,觉着这名字分外顺口好听,像吟诗一样再吟了三四回。

末了,她含笑歪首:“锦安的名字真是好听,念着念着便叫人上瘾了,要说一辈子才好。”

谢锦安桃花眼尾愈红,已然是分辨不出是酒醉之故,还是激动之因。

他带着心想事成的满足,对顾菀低低道:“这个名字,是我母妃给我取的,她当时什么赏赐都不要,只盼望能得亲自取名这个恩赏。”

所以,他的名字与其他三位皇子都是不同的,并不从“和”字辈。

顾菀轻柔地“嗯”了一声。

她明眸微转,唇角噙起清浅的笑:“我猜,这名字莫约便是母妃的祝愿了——锦衣玉食、一生安稳。”

“母妃应当是这样想的。”谢锦安话语中有不着痕迹的轻微停顿:“但或许,世事难料。”

从他决定参与夺嫡的那一刻,就注定直到皇位继承人敲定的那一刻,都不会真正地安稳下来。现今他尚且未露锋芒,便已经有心怀不轨之人,在他面前屡次挑唆,让他先跳出去,做都一个明晃晃夺嫡的傻子,还美名其曰“抢占先机”。

而太子与武王虽然互相争斗,常常忽视或不屑于他,却是一旦有什么空,就想从他嘴中不付代价地挖出一些消息。

一旦一朝太子和武王之间的平衡破除,他于覆水之中逆流而上之时,才是真正地风雨摇动、没有片刻的安稳。

锦衣玉食、一生安稳。

若母妃与阿菀的心愿皆是如此,那他,或许要重新思量一样将来的计划。

不必在平衡被打破之时站出来,而是一直潜伏着,等到最后一刻,再一举拿下。

如此,便可以做到尽量长久的安稳。

顾菀道完这一句话,亦是沉入自己的思量。

她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谢锦安对于安稳这件事情,并不强求,不是那等毫无争名之心,一心只想做安享富贵的闲人。

那等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刻,要促着谢锦安争一争大位,就不会成为一个难题了。

心下放松了些,顾菀就长舒一口气。

再抬眼时,心神就更凝聚了一点,一眼就瞧见了谢锦安唇瓣上的几分干涩,甚至出现了一点干裂。

她伸手为谢锦安倒了一杯温水:“嘴巴都说干了,快喝些水。”

谢锦安则是侧首瞥了一眼热气稀薄的瓷盆,将瓷杯接过,笑道:“与阿菀讲了这么些话,却是有些饿了。”

这句话还未曾说完,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顾菀伸手触了触谢锦安的脸颊,芙蓉面上绽开些许的笑意:“是我大意了,忘记你到宴席一半就醉了,想来是酒喝得多,饭菜用得少。”

“若往后总有人敬酒,你便说皇祖母嘱咐过,要少喝酒,不能违抗皇祖母之命。”她生怕下一回有那等借着敬酒之名刻意灌酒的人,眉尖蹙起一点担忧,不放心地嘱咐谢锦安。

等到谢锦安应下之后,她才起身:“你这回儿酒还没全醒,想来用多了胃里会腻腻的难受——我亲自去御膳房一趟,为你取一些好克化的膳食。”

“好,阿菀去罢。”谢锦安指了指刚刚看着的瓷盆,主动道:“我现在有力气了不少,等会儿自己去洗一把脸,擦一擦酒气。”

顾菀朝着谢锦安颔首一笑,转身出了凌霄居的正屋。

夜色渐深,原先悬月高挂的夜空,不知何时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云,将皎洁的月色遮掩住,反倒是洒下一片暗暗的阴光。

秋风吹起,琥珀和小时子守在门口有些瑟瑟发抖。

“快去库房里取些厚实的衣物来,仔细别冻着。”顾菀仔细叮嘱了这一句,再抬首时,便望着清思殿的方向。

竟然……仍是灯火不息。

却是寂然安静的。

从清思殿方向吹来的风,未曾夹带一分一毫的歌舞热闹之声。

“王妃,宫门已经落钥了,重阳宴仍是未曾散场,连烟花也未曾燃放。”琥珀挥手让小时子去取御寒的衣物,自己咬住牙关,止着那一点儿寒意,对着顾菀小声汇报道:“根据奴婢方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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