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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钟嘉聿站她边上看了一会,忽然抛下一句:“送你一个小礼物。”

“嗯?”

陈佳玉仰头,视野里一半天?光一半廊檐,半明半暗间?只见一个暗色小东西飞下来。她要?接,单手接不住,小东西精准降落她的大腿上——

一只毛茸茸黑乎乎的小老鼠跟她大眼对小眼。

啊——!

陈佳玉屁股装了弹簧似的,惊跳起?身,躲了一米远。

小老鼠被甩到草坪,一动不动。

罪魁祸首噗嗤一笑。

陈佳玉惊魂未定,疑云渐散,小心翼翼走近探了一眼,小老鼠四仰八叉躺着,被施定身咒似的。千里好奇过来嗅了两下,小老鼠僵死一般。

假的?

她又尖叫一声,扬手往钟嘉聿的胳膊捣了一拳,“你真?的很手欠!”

坏蛋却跟戳了痒穴一般,笑意不止,“胆小鬼。”

陈佳玉撅着嘴捡回仿真?小老鼠,气不过又含笑赏他一拳。钟嘉聿握拳隐隐鼓起?肱二头肌,她又立刻闪避,见他打?烟雾弹,不忘瞪他,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钟嘉聿倚着檐廊的柱子,“里面有猫薄荷。”

陈佳玉掌心托着小老鼠端详,拇指摩挲它的脑袋,“烟仔有福气了。”

“生日——”

叮咚——

门?铃声尖锐贯穿客厅,直逼耳旁,打?断钟嘉聿未出口的祝词。

四目相撞,一个警觉,一个茫然,气氛陡变,无可挽回地回落。

“我去看一下。”

钟嘉聿穿过客厅,走到玄关处查看可视门?铃的屏幕,目光沉了沉。

陈佳玉握着小老鼠,跟着进了客厅,不知洞悉钟嘉聿的凝重,还是对危机过分敏锐,面如死灰挤出几个字:“是他吗?”

陈佳玉希望是眼花, 才看到钟嘉聿点?头,幻听了才听见“我去开门”。

铁门大开迎客,老男人那张脸出现的一刻,陈佳玉像闻到生人味道的猫, 扭头蹿上楼, 速度之快, 称作逃也不为过。

周繁辉目光微顿, 脚步停滞,比起问钟嘉聿,更像自?言自?语, “我刚才看到的是她?在外面好像听到她尖叫。”

楼上回应了关门巨响, 还?有听不见的反锁声。

钟嘉聿略颔首, 神?色不变, “这里有一条狗, 可?能吓到阿嫂了。”

周繁辉半点?不尴尬, 抬步入内, 姿态像莅临公司,“看来我们小玉很不愿意见到我。”

话毕,他得承认思?虑不周, 还?有更加不愿意见到他的。

传说中的那条狗自?后院奔袭而来, 巨型而壮实?, 朝着周繁辉狂吠。

饶是周繁辉见多识广, 也给突如其来的猛兽吓一跳。

“千里!”钟嘉聿赶忙喝止, 出手按住它, 让它闪一边, “不许叫,回去。”

千里顽固再嚎两声, 警惕地站定,一瞬不瞬盯住气息可?疑的周繁辉。

“抱歉,老板,它看到生?人太激动。”

周繁辉强自?镇定,唇角微妙抽搐,“看不出你还?有养狗的癖好?,我们小玉也喜欢养这种毛茸茸的小畜生?。”

他口中的大畜生?不满地又嚎了一声,给钟嘉聿强行按住才妥协。

“这边房子?没住人,主要是看门。”

周繁辉冷笑,“还?真是一条看家好?狗。”

“汪——!”千里再吠一声。

“安静点?。”钟嘉聿再度警告,千里的委屈一言难尽。

周繁辉上下打量空荡荡的房子?,“这里没其他人住?”

“房子?买来就?一直闲置,平常都不过来。一会钟点?工上门打扫做饭,”哪怕青天白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少难以避嫌,钟嘉聿不得不充当他的走狗,示意楼梯口方位,“老板,从这里可?以上二楼。”

话题转换令周繁辉勉强满意,他振袖负手走上二楼,拐弯处不忘鄙视一眼大畜生?。

钟嘉聿不便跟随和旁听,只?能带千里去后院安抚。千里知错又不服气,拱进他的怀里撒娇。

客厅挑空,从沙发可?见二楼走廊与房门。陈佳玉跑得急,挑了最近的一间房。谈话清晰可?闻。

周繁辉立在门口,也不敲门,直接开口:“小玉,是我。”

门内毫无动静。

陈佳玉心跳几乎位移到了耳膜,咚咚咚咚,像急促的敲门声。

她站门边,想远离周繁辉的声音,又怕错过钟嘉聿说话。

“叔叔知道你在里面?,”周繁辉一改昨日暴戾,恢复人前的温文尔雅,“给叔叔开门好?不好??”

陈佳玉抓着胸口喘大气,愤怒触发了一身战栗。她仰头往墙壁轻轻磕了下后脑勺冷静。

周繁辉不厌其烦道:“还?生?叔叔的气啊?”

叔叔知道错了。

陈佳玉在心里帮他补全下一句经典台词。

“叔叔知道错了好?不好??”

钟嘉聿心不在焉抚摸着千里的脑袋,低声嘱咐:“好?狗,忍着点?,别?生?气。”

“好?吧,”周繁辉听不出一丝妥协,“既然小玉今天不愿意见我,那叔叔改天再来看你。”

足音似乎远去。

陈佳玉贴上门板细听,但?也怕周繁辉一拳砸门,刚好?震在她耳朵的位置。

好?彩,钟嘉聿跟他讲话了。

周繁辉冷笑道:“女人啊,越漂亮越难哄。”

作为手下,钟嘉聿应该附和几句,阿嫂过几天一定会想通回到老板身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徘徊在心里都是刺痛。

钟嘉聿请他入座,上了茶,“阿嫂刚受伤,昨晚奔波没睡好?,可?能有点?脾气。”

“脾气太大,连我都不给面?子?,平常真是宠坏她了。”他周繁辉哪有这么?低声下气去请一个女人。

门铃声打断周繁辉一腔郁闷,钟嘉聿失陪起身,“可?能是钟点?工来了。”

可?视门铃又给了一个惊喜。

钟嘉聿开门接回一个蛋糕,没送错地方,只?是不凑时。

周繁辉眼神?随之微妙,“谁过生?日?”

若说钟嘉聿和陈佳玉凭着一枚亲吻和一次牵手就?达成生?死与共的信任感,那太过盲目与草率。钟嘉聿掂量过彼此间默契的重量,应该跟手里这块蛋糕持平。

“阿嫂说今天她生?日,让我点?的蛋糕。”

周繁辉罕见顿了下,“今天几号?”

钟嘉聿说:“7号。”

“差点?忘记我们小玉的生?日,”周繁辉依然坦荡,“难怪总感觉有一股力量推着我来看她。”

钟嘉聿弯腰把蛋糕盒子?搁在茶几,盒顶圆窗依稀可?见“生?日快乐”的巧克力贺牌。

楼上忽然咔哒一下,房门拉开,陈佳玉出现在走廊。

钟嘉聿和周繁辉齐齐仰头,后者旋即笑道:“小玉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她抓着小老鼠和栏杆,往下瞥了眼,平视相当于俯视,甚至是鄙视的。她的目光没敢划过另一个人。

“我今天生?日,不想回去。”

钟嘉聿一改刚才意气风发,默然略垂首,像她每一次在周宅客厅碰见他一样。环境虽有变,周繁辉带来同样的压迫关系,所?到之处都会是另一种周宅。

“当然,寿星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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