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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没关系,爸爸也只是普通人,当生活不易的时候,也会逃避,我最高兴的是,自己坚持到了现在,而一切都变好了,所以那些受过的委屈也都消融了。

过后,我们回到客厅,爸爸宣布说,他要陪我去首都考试。

“你们两个?”威廉不太放心地说,“还是我去吧。”

“我怎么了!”爸爸扯着嗓门说,“你又要雇工人,又要跟人开店,还要送妹妹上大学,你那么牛,还要我们干什么!”

威廉好脾气地摇摇手说:“听你的,都听你的。”

几天后,我和爸爸登上了前往首都普林格勒的火车。

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和那么多人挤在一个车厢里,感觉有点兴奋。然而从巴巴利亚到普林格勒,火车要跑十几个小时,等下了火车,那‘吭哧吭哧’的火车响声简直像雕刻在了脑海里一样。

于是我在昏昏沉沉中与我们国家的首都相遇了,她美得让人惊叹。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刹那间就爱上了这位充满魅力却又饱经世故的美人,你憧憬她的一切,忐忑地想靠近她,却发现她视你如尘土,让你心动又苦涩。

巴巴利亚是工业化大城市,最古老的建筑也不过几百年,而在这里,到处都是几百年前的古典建筑。古朴的街道上落满秋叶,在清晨的薄雾里显出一种静谧的色彩。北方的冬天来得有些早,哥特式建筑尖尖的塔楼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连钟楼上的时钟也被雾气包裹住了,看不清时间。街道两旁有匆匆路过的路人,都穿上了呢子大衣,带着围巾帽子,几辆新式敞篷式轿车缓缓驶过街道,对横穿马路的小孩子发出鸣笛。

“幸亏我们带了厚衣服。”爸爸搓搓手说:“北方太冷了,我们先找地方落脚吧。”

我们乘轨道电车来到大学附近,找了一家下等旅馆。说是旅馆其实不过是民居,他们把自家的楼房改建成一间一间的小隔间,租给来普林格勒讨生活的外地人,收的费用很低,一个月只要两金币,还会每天给你提供一份简单的土豆汤。

为了省钱,我们只租了一个房间,里面非常简陋,有两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屋里阴冷潮湿,透过狭小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高高的建筑群,建筑风格很类似,都有尖尖的屋顶和刻着神像的墙壁,那浓厚的宗教意味,古典得仿佛活在中世纪。

这个晚上,睡在那张略有些摇晃的单人床上,我失眠了,这张床有股浓重的霉味,床单上还有些黄黄红红的诡异痕迹,棉被很潮湿,裹在身上很久都没能暖和起来,隔壁床的爸爸却睡得很香,呼噜声像天雷一样。

第二天,用过早餐后,我和爸爸分头离开了旅馆。我要去拜会一位许久不见的友人,而爸爸要去参观普国皇宫。

“你不去看皇宫吗?”爸爸说,“机会难得,不如去逛逛。”

“以后吧,我要见个朋友,如果今后在这里上学,还要承蒙她照顾。”我说。

“那好,你小心点,别走丢了。”他像嘱咐小孩子一样叮嘱我,“记住旅馆的位置,走丢了就叫警察送你回来。”

我和父亲分手后,就独自坐车来到了一处高档住宅区,这里所有的住宅都是单独成栋的豪宅。要知道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首都,在城区拥有别墅已经不是普通人的级别了。

我要拜会的人正是萨沙·戴维斯小姐。

自从几年前我们在墨尼本的沙滩分手后,就一直有书信来往,我知道她身份高贵,家庭富有,遂不愿意拿自己生活上的琐事与之交流,大部分时候,我们只谈论文学和哲学,即使如此,我也经常拜倒在她强悍的逻辑思维能力下。

这些年我们一直有联系,上次我在信中提了自己要考大学的事,结果萨沙来信,强烈要求见我一面。

我按响铁大门外的门铃后,一个男仆引着我穿越花园,来到别墅正门,那里萨沙已经早早等候我了。

她迎上来,拥抱了我一下说:“亲爱的,终于见到你了。”

萨沙嘴角挂着矜持的微笑,行动不紧不慢,不过分热情,也没有丝毫冷淡,她就像淑女教科书里走下来的女人,说话温文尔雅,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是个标准的贵妇。然而跟她通信两年多的我知道,这端庄安稳的外表下,究竟有一颗多么不凡的心灵。

“来见见裘恩吧,他刚刚睡下,我们动作轻点。”萨沙带我走上楼。

裘恩是萨沙的儿子,今年刚满一岁,他躺在洁白的婴儿床里,睡得像个小天使。

“他真漂亮。”我握住他的小手,轻轻吻了一下。

裘恩有着柔软的棕色卷发,虽然睡着了,可我知道他像他母亲一样,拥有一双蔚蓝的大眼睛。

“我爱他胜过生命。”萨沙说,“在生育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深爱一个人。”

因为怕吵醒裘恩,我们来到了儿童房的小客厅里,一位年轻女仆为我们端上了红茶和点心。

“你什么时候考试?”

“一周之后。”

“那不如住在我这里吧,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

“还是不必了,父亲陪着我呢。”

萨沙也不勉强,点点头说:“有任何需要,都请你告诉我,如果圣安慕斯大学没有录取你,而你又没有放弃上学,我会支持你考别的学校。如果学费和生活费不够,我会帮你出。安妮,我希望你明白,我很为你骄傲。”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笑意望向我。

虽然我们相处不多,可我知道萨沙是那种安静低调,甚少表露情绪的人,这样的夸赞,已经算是盛赞了,我不由感动道:“谢谢,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就贸然来了,我想试过总比没试过强,希望之心犹如冬日之火。”

“灭之如绝生命。”萨沙说。

我们对视了一眼后,彼此露出微笑,这是我们曾经讨论过的诗句,虽然没有相处过多久,可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没有半分陌生的感觉,这真得很不可思议。

“对了,你要报考哪个专业?”萨沙问。

我把红茶放在茶几上,望着她蓝色的双眸,坚定道:“法律。”

我来到大学招考报名处,一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一圈问:“您是斯科蒂沃女士推荐的那位小姐?”

“是的,先生。”

“你要报考法律专业?”

“是。”

男人不赞同地摇摇头说:“法律是非常严肃的学科,对女性来说也许过于复杂,我提议您报考音乐、绘画等学科,在这些专业里,你还能遇到志同道合的女同学。”

“我不能选择法律专业吗?”

“你当然能,我只是提出适当的忠告,毕竟女性缺乏逻辑思维能力,且不能承受沉重的精神压力,我们普遍认为法律等学科不适合女性学习,如果最后不能毕业,对您而言想必也是很糟糕的事吧。”

“请问我可以报考吗?”

男人透过他的水晶眼镜,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当然可以,但最后能否被录取可就很难说了。”

“谢谢先生,请为我报名吧。”

几天后,我参加了大学法律系的统一考试,整个考场里,我是唯一的女性,我受到的关注不下于动物园里的珍兽。

之后我回到旅馆,等待考试结果。

父亲是闲不住的人,他最近早出晚归,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见我总是一脸忧虑,他鼓励我出门走一走,还说要带我去见识一场盛事。

我跟他乘坐城市电轨出门,结果发现大街小巷都挂满了鲜红色的鹰旗和宣传海报,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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