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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萨沙走出了那阴暗的房间,但情绪仍然低落,所以我尽可能地来探望她。

有一天,她问我:“你觉得我像你一样……再去读书好不好?”

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我热切地称赞道:“这个决定太好了,你不应该每天待在房间里,应该多出去走一走。”

萨沙心不在焉地说:“我以前只看哲学方面的书,喜欢诗歌和艺术,但这次我想学点别的,比如股票、财务、经营什么的。”

股票?经营?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想研究经济学吗?”

“我想请专业人士来上课,教我点新东西。”萨沙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陪我吗?单独会见男客人很容易引来风言风语。”

“当然,只要你好好的,我会经常来。”

从这天起,萨沙隔三差五就邀请一些先生过来,给她讲解股票市场、财务管理、公司运营等方面的知识。

一忙起来,她脸色明显变好了,也偶尔能露出笑容。

只是她仍然沉默,时至今日,她都没有对过去提一个字,包括她的父母、丈夫、死去的儿子,一个字都没有。

某个周末,我一走进她家,就看到了坐在一辆汽车上的萨沙,她对我招手说:“快坐上来,我们去野外。”

“今天不上课了,去野餐吗?”我问。

“当然要上课。”萨沙介绍司机说,“这是马丁先生,我们的老师,今天教我们开车。”

开车!

我惊讶地看着她,而她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显然跃跃欲试。

时间已经进入了6月,黑色的铁皮车厢像个蒸笼一样,坐在里面热汽腾腾的,等汽车来到野外时,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马丁先生是萨沙家的司机,他年纪不小了,说话风趣幽默,很讨人喜欢。他耐心地为我们讲解了发动汽车的步骤后,就问我们准备好自己开车了没有。

“夫人和安妮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萨沙:“是的,请问方向盘打一圈,车轮转多少度呢?”

我:“方向盘可以控制前轮,那控制后轮用什么呢?”

马丁先生:“……”

我们大概是问了非常愚蠢的问题,马丁先生无奈道,他也说不清原理,开车是用身体去体会的事情,反正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直接上去开吧。

我们从早上练到傍晚,虽然也经受了类似‘啊啊啊啊!快刹车,要掉河里了!’的惊吓,但整体来说,我们都学会了基本操作。

后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在马丁先生的陪伴下去野外练车,等天气热了,马丁先生有些扛不住,我们便自己出去。

而那一天,萨沙从随身携带的小皮包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今天我们练练这个。”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我们去拐角吃个冰激凌吧。

“老天,你从哪里弄到了一把手枪?”我惊讶地看着她。

“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她面无表情地说。

那把手枪通体漆黑,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我摇摇头说:“也许……我们不该玩这个,万一伤到人呢。”

“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们根本用不到手枪。”

“萨斯国的女人都携带枪支防身的,你太老土了。”她打开车门走出去,装子弹,上膛,举枪,一气呵成。

我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她。

萨沙应该也没开过枪,只见她紧紧握着枪托,手臂却开始打晃。

一阵风吹过,开满黄色野花的草地像波浪一样涌动,发出‘沙沙’的声音,不远处一条小溪水声潺潺,蜿蜒穿过茂密的桦树林。

这里寂静优美,风光无限,清澈的日光洒向世间万物,像温柔梦幻的吻一样。

然后‘砰’的一声,我倒了,萨沙也倒了。

我是被萨沙的尖叫和枪响吓得跌坐在地,而萨沙是整个人向后倒去了,我急忙搀扶她,惶急地问:“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冲击力好大……”她皱着眉头,脸上却挂着轻松的笑容,“下次不会这样了。”

“你吓我一跳。”我责怪道。

“你要试试吗?我可以教你。”她高兴地说。

“我可以换个好点的老师吗?”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暑假,我坐火车回到了巴巴利亚。

刚下车我就看到了一个盛大的游行队伍,许多人举着标语和牌子招摇过市。这种干热的天气里,太阳如同要灼烧大地,迎面扑来的热浪更是让人窒息,他们不找个凉快的地方躲躲,却群情激奋地在太阳底下游荡,撕心裂肺地喊着。

“普国人不买菲利斯人的东西!”

“菲利斯人想占领普国,普国人必须保护自己!”

“菲利斯人滚出普国!”

我无奈地想着,巴巴利亚不愧是葳蕤党的票仓,果然政治热情比其他地方强烈很多。

我停在一家报摊前,问油光满面,不断摇着一本杂志扇风的老板:“有《法制时报》吗?”

“没有。”老板面无表情,热到连应付顾客的心情都没有。

“《政法周刊》呢?”

“没有。”

“《舆情》呢?”

“有。”他递给我一份报纸,忽然解释道:“最近关停了一大批报社,很多报纸都没有了。”

“为什么?”

“因为那些报社都是菲利斯人开的,过去他们一直通过报纸欺骗大家,而现在兰斯特元首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舆情》的头版头条就在攻击菲利斯人,其他版面更是猖獗,有犀利的社评,嘲讽的漫画,口吻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矜持,而是十分露骨地辱骂和批判这个民族。我又扫了眼其他报纸,而几乎每一种报纸都对菲利斯人有着强烈的反对情绪。

忽然,我听到了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循声望去,只见几个青年正在向一家门口写着fl字样的商店扔石头。那是家女性服装店,橱窗里摆放着各种精美的衣裙和鞋帽,店员愤怒地跑出来,刚骂了一句,就被石块砸中了脑门。

打人者嚣张地骂道:“滚出去!别来我们的国家!滚出去!滚出去!”

很多人在围观,他们指指点点,发出笑声,里面甚至还有一位治安官,然而他笑呵呵地站在旁边,根本不阻止。

光天化日之下,我简直不敢相信巴巴利亚的治安乱成了这个样子。

“没人阻止吗?这也太过分了。”我生气地说。

老板忽然冷冷地问我:“你同情他们?你是菲利斯人?”

“我不是菲利斯人,可这家服装店的老板做错了什么,被欺负成这样,连警察都不管!”

“你是菲悯吗?”老板说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菲悯是什么?”

“菲利斯人同情者,你是菲悯的话,你就是叛国者!报纸还回来,我不卖给你了!”他情绪激动地说。

我急忙走开,低声嘟囔道:“真是的,干嘛上纲上线的……”

发生在巴巴利亚街头的事情着实让我目瞪口呆,可等我回到家,还有更让我惊呆的事情。

我家肉店的招牌上竟然写着‘纳西斯肉铺八号店’。

所谓八号店到底是随便放了个数字上去呢,还是真的有了另外七家店?

在店里工作的仍然是霍普先生,他热情地迎接了我。

“这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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