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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江辞月从暗中走出,神色淡然的眼里凝起了一丝困惑:“我?”

段折锋道:“刚才蔡氏邀请你时,你不大方答应。如今深更半夜、乌灯黑火,潜入我一个瞎子的屋里,又问我是否独自一人居住?”

“……”江辞月听完,惊觉自己真的像个登徒子,懊恼地抿紧了唇,耳垂微微泛红,向他解释道,“你府上有妖物作祟,我怀疑与段夫人有关,所以才去而复返。”

“喔。”段折锋不置可否。

江辞月又问:“段府是何来历?你平日里有否察觉到段夫人的异常?”

段折锋勾起唇角。

他年幼时啊……父母双双在战场上阵亡,据说是妖魔的报复,段家无人主持,只有二伯段旻一家三口愿意前来照顾。

说好等段折锋弱冠那一年继承爵位、主持家业,但是真到了这一年,他们却反悔了。

蔡氏想要置他于死地,让儿子段玉廷继承一切,因为不敢留下证据,于是想尽了办法,甚至让人推他下水鬼所在的枯井……

再后来呢?

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唇边的笑意缓缓加深。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门外是一个熟悉的丫鬟,轻声道:“少爷,夫人适才吩咐我们熬了参汤,给您压压惊。您睡了吗?”

说着,她又敲了敲门:“屋里怎么没人伺候?我推门进来了?”

江辞月听到动静蹙了下眉,左右看了眼,却发现段折锋屋里陈设极为简单,根本没有地方躲藏。

这时,段折锋走向内间,将干净整齐的被褥翻开,示意江辞月躲进去。

江辞月只迟疑了一瞬,就翻身悄然躺了进去,整个人裹在其中。

接着,他神情一滞,看见段折锋也解下外衣、躺了上来……

段折锋侧躺在榻上,只露出后脑勺,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如此借助自己的胸膛掩盖住了江辞月那边的隆起。

可是这样一来,江辞月就完全被困在他被窝里,整个天地都似被罗被所笼罩,晕乎乎置身于一片深沉的白檀香味中,只感觉热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来。

床褥外,那个丫鬟趁着冷清夜色推开门,悄然潜入。

她竟没有脚步声!

只有一股淡淡的臭味随着动作漫了过来,她来到了段折锋床前蹲守,想确认段折锋真的已经睡着。

——一对猩红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静静地盯着段折锋,无声无息。

江辞月感知到了强烈的妖气,双指下意识地作出剑诀。

忽然,段折锋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随着他的动作,雪白中衣滑落下来,露出半边胸膛拦在江辞月眼前。

江辞月想躲,却无处可逃。

不敢大口呼吸,床褥内的空气愈加稀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热痒,白檀香闷得人头晕目眩,心跳快如擂鼓,将突突跳动的热血输送向四肢百骸。

江辞月的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黑发湿腻地贴在颊边,素白的脸上浮起了霞红色,剑眉因为隐忍而蹙起,齿关紧紧咬住了下唇,几乎要滴得出血来。

床铺外,猩红色的竖瞳终于眨了一下,失去了耐心。

“丫鬟”伸出细长的手指,从段折锋的枕上,捡走了两根散落的长发,而后又无声无息地退向了门外。

吱呀——

房门轻轻闭上。

察觉妖气远离,床铺内的江辞月手指一紧,就想掀开被子。

谁料,段折锋一手揽住了他的肩背,制止了他的动作,以口型道:“别动。”

气息近在耳根处,江辞月动作一僵,耳尖迅速地充血红透了。

原来房间外,那“丫鬟”还没有离开。

透过薄薄的纱窗隐约可见,她手中举着一把锄头,正在段折锋屋外翻找土壤,似乎要从里面挖出什么东西。

良久,动静方歇,那“丫鬟”找到了东西,匆匆去得远了。

窃非命(3)

妖怪丫鬟走得远了。

段折锋才掀开被子,先下了床。

而江辞月过了半晌才慢慢走下来,来时整齐熨帖的青衣已经被皱得细碎,好像整个人都在被窝里被揉了一圈,弄得乱七八糟。

他心中默念静气凝神的口诀,庆幸段折锋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热意,此时觉得热意渐渐消退了,才敢开口说话。

却忘了耳尖还红着,过了很久才消退成晶莹的白色。

江辞月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说道:“这丫鬟是妖物所假扮,她身上有狐臭味。”

“狐妖?”

“不错。”江辞月说,“我看它似乎从你屋外取走了什么,你可知道是什么?”

“我看不见。”段折锋说。

没有什么线索。

江辞月沉吟片刻,道:“我这就尾随它,看看它想要做什么。”

段折锋挑眉道:“那就一起去听听罢。我知道路怎么走,你随我来。”

两人于是趁着熄灯,摸黑出了小院,接着沿墙角来到主屋。

趁着几个家仆换夜班的功夫,江辞月念动口诀,与段折锋飞速地溜进了院子,躲在大屋外的窗棱下面。期间几个家仆只觉得一阵夜风吹过,不自禁拉紧了衣服,却不敢出声惊扰里面的蔡氏。

而蔡氏这时刚刚陪段老爷睡下,自己又无声无息地溜下了床,回头对着熟睡的丈夫吹了一口气。

淡淡的臭味在屋内散开,段老爷陷入了更深沉的梦境。

隔壁屋里,他们唯一的儿子,现年十六岁的段玉廷推开门跑了进来,抱着蔡氏的大腿,嘻嘻笑道:“娘,那个丧门星死了没啊?”

这孩子仰着头,一张平凡无奇的小脸上却镶着一对寒星也似的漂亮眼睛,平白为他增添了几分气质。

蔡氏摸着他的头道:“还没有,今天怕是出了点岔子,有个外人来搅局。”

闻言后,段玉廷的小胖脸上,笑意猛然消失,冷冷地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尖声道:“他为什么还不死?再过两天就要到时候了,我的爵位怎么办!”

“别急,好孩子。”蔡氏说,“娘早就有二手准备了。”

段玉廷听后,脸上重新又凝聚起小孩子的笑容:“玉儿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

屋外,江辞月听到这样露骨的对话,不由瞳仁收缩,眼底浮现几分怒意,他回头看了一眼段折锋。

段折锋神色不辨喜怒,似乎对这样的对话无动于衷。

此时,房门被第三个人推开——正是刚才进了段折锋屋子的丫鬟,她手上还捧着一张帕子和一个沾着泥的桐木盒子。

丫鬟甫一进门,竟然先发出了中年男子的声音:“可憋死我了!终于不用装了!”

“他”用本来声音一开口,段折锋想起来了,这就是推他下井的那个人。

不,不是人,是狐妖。

只见丫鬟的身形在影子里拉长,又佝偻下来,活生生像个猥琐的小老头。狐妖变了个身体,先将帕子展开,低声道:“我找到了两根头发……”

“够了,一根都够了。”蔡氏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头发取下,继而坐到自己梳妆台前,从暗格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段折锋”三个大字与他的生辰八字。

接着,那“丫鬟”又将桐木盒子拿过来,道:“盒子我也刚从他屋外挖出来了!埋了七七四十九天,够他死上十七八回了。”

蔡氏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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